娘的童谣盛开的花朵
日期：2016-12-20 15:01:52 来源：陕西农村网—陕西农村报 浏览量：
娘在乡村，守着几间老屋，守着炊烟，守着我童年的记忆。而我则拖着行李箱，走向远方，走向娘看不见的地方。行李箱里，除了衣物，除了书籍，还有娘的童谣。
今天，当我站在异乡的土地上回望故乡的时候，娘的童谣，在我的耳边再次响起，如花儿在我的记忆里开放。
1
我家对面叫阴坡湾，一片田土，一到夏天，栽上秧苗，一片青葱。月亮升起的时候，月光照在田中，田里明镜一样，站在院子里，可以清清楚楚看见。这时，青蛙呱呱地叫着，没有一刻安闲。
秧田有的地方月光没照见，会有阴影，这时就有萤火虫飞来飞去的，如一盏小小的灯笼，它是在给秧苗照明，还是在给青蛙照明？
娘教我儿歌。
娘说：“萤火虫，萤火虫，飞到西，飞到东，提着一个小灯笼，给我娃娃来照明。”可是，萤火虫不给我照明。我明明看见一只停在树枝上，尾部的灯一明一灭一明一灭的，我悄悄跑去，它却一下子飞走了。
我瞪着眼望着它。
娘说：“捉萤火虫，要站那儿不动，伸出一根手指喊着，萤火虫落下，萤火虫落下，萤火虫就落下了。”
我学着娘教的样子站在那儿，我伸着手指一动不动，学着娘教的声调，拉着长长的声音道：“萤火虫落下，萤火虫落下！”可是，萤火虫根本不落下。娘没喊萤火虫落下，可萤火虫却落下，落在她的胳膊上。
娘一把抓住给我！
萤火虫是黄色的，如半粒葵花籽，萤火虫是黑头，长得很小巧。我接过娘给我萤火虫，放在手心，睁大眼看着。
萤火虫如累了一样，趴在我的手心一动不动。
突然，它一振翅，准备飞走，我一身惊叫，一把捏住它，捏得紧紧的。过一会儿，我悄悄张开手，萤火虫不动了，我的手指上沾了萤火虫的光，隐隐发光，我让娘看。娘不高兴地说：“咋弄死了啊？”娘接着长叹一声，“大小也是一个命啊!”
我还要，娘不给。
娘说我会弄死萤火虫。我扭着身子，哼哼着要萤火虫。
娘问，还弄死不？
我摇头，我说不。
娘就又捉了一只萤火虫，我拿了萤火虫，给黄记看，给冬成看，给所有的小伙伴看。我当然不让他们捏，他们会捏死的，尤其冬成，抓了虫儿总会扯了虫儿的翅膀，我才不让他看呢。
我答应了不弄死萤火虫的，玩一会儿，我到娘面前张开手，小小的手心里有一粒清亮亮的水珠，不一会儿，水珠飞了，飞到了夜空中，飞进萤火虫群里。娘说我乖，说我真听话。我说冬成还扯了虫子翅膀。娘说，该打！
我听了很高兴。
我特别盼望冬成他娘打他，因为，他为什么扯虫子翅膀啊！
2
在我们那儿，还有一种虫，很好看，有小指肚大，胖胖的，红蓝薄翅，上面撒着小黑点。由于漂亮，家乡人给它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花大姐。
我童年时，最爱捉这些小虫玩。
花大姐胖，飞不高，也飞不远，容易被捉。而且捉住后，玩一会儿，我总会把它的翅膀扯掉。一只美丽的小生命，眼见不能活了。
一天，当我又捉到一只时，娘并没有劝我放了它，而是教我童谣：“花大姐，好漂亮，红蓝衫子花衣裳，给我娃儿做新娘。”然后问我，“花大姐漂亮吗？”
我说：“漂亮。”
“给你做新娘，要吗？”娘问。
“要！”
既然是新娘，就应当放了。看着花大姐在阳光下振翅飞走，娘笑了；我又笑又叫。
春天来了，娘教我：“鸡叫了，天明了，一树桃花开红了。”一抬眼，果然，对面山上，桃花如霞，燕子在空中叫着，叫亮了整个三月。我的一颗小小的心，也被美丽满满地包容着。
一早起来，娘会教：“清早早早起，打扫堂前地。”告诉我，人要勤快，别懒。
和同学争嘴了，娘知道了会劝我：“忍是男子汉，不忍傻瓜蛋。”
娘的童谣是雨露，我，是一茎草芽，在娘童谣的滋润下，抽叶，沁绿，茁壮成长。以至于今天，我总是带着敬畏，带着爱的心去对待所有的生命，尊重所有的生命。
这，都得益于娘的童谣，娘的一颗仁慈的心。
陕西省商洛市山阳县山阳中学 余显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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