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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庄的涅槃

日期:2016-01-18 16:20:19        来源:中国青年报    浏览量:

  2015年,杨海燕等人在曼软村调查时也欣喜地发现,从2009年至今,村里再没有增加一个吸毒人员。过去的吸毒人员总数也大幅度减少,村里戒断毒瘾5年以上的有27人,戒断5年内的有45人。

  “取得这样的成果,除法律的严厉打击以外,村民的自治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巩固作用。”国家禁毒委禁毒专家库成员、云南师范大学教授莫光耀说。在指导杨海燕等3位同学进行这一项目调查时,他也多次前往曼软村调研。

  地处中缅边境的陇川县,边境线长达50.89公里。边民间的相互走动,缅籍人员的大量涌入,为管控毒品带来了极大难度。

  陇川县一位民警说,在一次抓捕行动中,尽管事前高度保密,但警方到达现场时,却没有抓到一个人,后来搜山才将人抓到。原来吸毒人员为逃避抓捕,晚上全部躲在山上睡觉,吃住也在山上。几公里之外有人放哨,一有情况,马上分散逃跑,给警方的搜捕带来很大困难。

  “边境地区居民社会关系复杂、地形崎岖,仅靠公安机关的力量很难及时发现吸毒人员的行踪、提取吸毒证据。”这位民警说,而村寨居民之间彼此熟悉,村寨内自发的禁毒措施,可以使警方及时发现、收戒吸毒人员。

  备受毒害煎熬的村民也不愿再坐以待毙。一些村寨开始组织护村队。曼冒村委会上寨坝的妇女金木玲,将村里的妇女找到一起,成立了由18名妇女组成的护村队,在村里开展禁毒宣传教育。

  曼软村也成立了由部分吸毒者家属和村中未吸毒的青壮年30余人组成的护村队,分别担任巡逻员、联络员和安保员,并制定了相应的工作职责。还设立专人管理的“禁毒基金”账户,用于护村队劳务补贴及奖励。“禁毒基金”主要来源于村民每年缴纳的500元“禁毒保证金”和对违规吸毒者、容留他人吸毒者等的罚款。

  同时,他们还根据村规民约在村民之间形成自我控毒、全体抗毒的系列约定:“村民不得包庇复吸者;因吸毒去世者,家属不得大肆操办丧事;村民不得给予吸毒者劳动帮助和资金外借;屡教不戒断者不得参加任何村民活动;外来人口到本村租住房屋的,要在房东带领下向村委会备案等”。

  此外,戒毒者还要按照傣族风俗“细万抓”方式自行戒毒:即每天清晨,戒毒村民要在“奘房”前集中,进行“盆央蓝高断压,么辣让在压”(傣语,意为“我自愿戒毒,绝不碰毒,勤于劳动,好好生活”)的宣誓,让他们之间相互约束。

  为切断毒品在村寨之间的流通,曼软村所在的景罕镇8个行政村,组成了八村理事会,制定了八村公约和理事会财务规章制度,实行村寨联治,控制村内毒品。

  “看见护村队走在村里,就觉得寨子又有了精神气”

  “太管用了”。还在小的时候,杨海燕就对护村队充满希冀,“看见护村队走在村里,就觉得寨子又有了精神气”。

  然而,直到这两年回村访问,杨海燕才知道,护村队多年来一直是在恐吓与威胁中坚持护卫着家园。

  甘蔗地被烧毁,被吸毒者家属用刀砍,水里被下毒、家猪中毒而死……种种蹊跷的意外,让有的队员害怕了,退出了护村队,而更多的人没有被吓到,甚至不少老人也站出来,要求参加护村队。

  但再艰难,村民也将宽容与温情投入到对戒毒人员的回归帮教。

  比如,村规民约中规定:

  “戒毒成功者向村民寻求劳动互助帮助,村民不得拒绝”“一名戒毒成功人员和一名村民代表负责对一名戒毒回归人员进行帮教,筛选恢复生活困难者,帮教小组积极为其提供技术帮助,帮助他找到赖以生存的途径”“对戒毒回归的未成年人,通过寻求亲友支持,动员他们复学”“通过长期跟进、关怀,鼓励戒毒回归人员不复吸”。

  村民们所做的种种努力,在十多年后显示出了它的成果。

  女青年岩珑(化名)是在2010年8月的一天,与两名缅籍女性躲在山上一窝铺内吸食“卡苦”时,被巡逻的护村队发现的。随后,岩珑被警方送入了戒毒所。这是她第二次被护村队发现吸毒,按约定,她的家人在全村大会上缴纳了200元的罚款。

  两年后,护村队派人将解除戒毒的岩珑接回了家。此后,护村队每周派人轮流到她家了解情况,监督戒毒。岩珑靠在强戒所学会的农业技术种植了香瓜和西瓜,村干部帮她联系了买家。目前,岩珑靠种植每年可收入8万元,至今没有复吸。

  一家七口都吸毒贩毒的木易,长期以来家无人住、地无人种,当父子三人从强戒所回到寨子后,护村队对他们进行了严密的监控,时时督促他们参加劳动技能培训。两年后,木易家荒废的田地收获了甘蔗,他们终于又自食其力了。

  “村民们与毒品抗争的路走得太艰难了。”回访村寨,让杨海燕为村民们参与禁毒战争的自觉、自醒感到深深的自豪。

  她在笔记本上写道:“当茅草屋变成空心砖房和青砖木房,当废弃的田地重新披上了绿装,当亲朋好友聚集一堂为新生儿祝福的‘三朝’又有了欢声笑语,当景颇族的‘目脑纵歌’又跳了起来,当傈僳族的‘上刀山,下火海’又活起来时,毒品曾给曼软村带来的消极影响渐渐消逝,村民的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都获得了恢复和提升。”

  “戒毒人员回归社会后,复吸率居高不下已是世界公认的难题。社区帮教机制是帮助吸毒人员戒断毒瘾的一个有效的途径。”莫光耀说,曼软村在控毒上的自我管理,既支持了国家对毒品的正式控制,又探索了村寨非正式控制机制,形成了系统的毒品治理体系。这一治理体系,由村民组织、实施,在实现毒品控制的过程中,保护了村民生命财产安全,维护了村民根本利益,增强了村寨的社会发展活力。

  他认为,尤其难能可贵的是,村民的自身管理、监督和约束,使村民的参与面扩大,参与度加强,基层民主制度不断完善。

  “特别是实行村寨联治,实现了农村基层组织间在控毒过程中的资源共享和社会责任共担,不仅发展了单独村寨基层组织建设,更壮大了多村寨的基层组织。”莫光耀说。
 

责任编辑:王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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