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安康城区十公里,汉江北岸将军山山麓,赵家湾和王庄毗邻地有一个小山垭,当地人亲切地叫做“药树垭”。
相传很早以前,山垭上长着一棵枝叶茂盛大约4米粗的药树,如伞的绿荫吸引着周边居住的人们在树下休憩,也招来了成群的喜鹊在树上安家落业,这里不仅成了人们的驿站,也成了鸟的天堂。这棵树吸日月之精华、吮大地之养分、听人们喃喃私语、窃鸟儿欢歌笑语茁壮成长。当地人把这棵药树像神一样尊敬,观树叶茂盛程度知晓来年收成,药树也就成了守护这一方的神灵,此处因而得名药树娅。1958年大炼钢铁时,这棵古树被砍伐,药树从此留存在人们历史的记忆里。
解放前,这里是几位地主的聚宝盆,他们修建传统的榨油坊,在为他人榨出金灿灿的香油时,也让白花花的银元流进了自己的腰包。解放时期打土豪,分田地,人民成了这里的主人。1959年将军乡成立时就驻扎在药树垭,在“破四旧、立四新”的运动中,将军乡于1962年拆掉老庙子等周边庙宇,用其材料在药树垭修建了一座二层的木板楼,这座木楼成了当时药树娅靓丽的风景线。
岁月的更替,时代的变迁,将军乡先后更名:江山人民公社、将军乡人民政府。但她始终没有离开药树垭的怀抱。
我不会忘记每年交公粮时药树垭热闹的场面。每年收缴公粮的时间,人们从四面八方挑着粮食云聚于此,顾不上休息,用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便排队交粮本,等待粮站收粮员验等级。人们拥挤着、推搡着,熟人之间相互“嗨---嗨”的叫声、不满收粮员对粮食等级评定的责怪声、烦躁的抱怨声,此起披伏。这里成了人海,汗味、脚臭味、旱烟味和着各种味道在风中弥散,那一张张流动的脸庞镌刻着跳跃的音符,有高亢、也有低沉,但更多的是丰收后喜悦的旋律。
我也不会忘记人们敲着锣、打着鼓欢送新兵入伍的感人画面,家人们送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儿子、也是全家人的希望、寄托;我更不会忘记每年一次全乡党代会、人代会的召开,那鲜红的会标、耀眼的代表证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屋檐下高音喇叭铿锵有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随风飘荡在空旷的天空。这一切的过往,都见证了药树垭的辉煌,留下了许多难以磨灭的记忆。
不会忘记药树垭供销社。在计划经济时期,它是人们物资供应站,爱好喝酒的人们拿着小酒壶挤在柜台前等营业员用酒提子打酒,至今,那穿越了几十年的酒香还在我的脑海里;我还记得我拿着煤油瓶苦苦排队等待时的那种焦渴。最让人难忘的是每年收购蚕茧的季节,通过熟人可以吃到新鲜的蚕蛹,那个香啊,醉死了味蕾。但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供销社也慢慢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昔日门庭若市的供销社,今日早已人去屋空,在岁月的风雨中,房屋已斑驳不堪,留下了沧桑的回忆。
药树垭是我梦想的发祥地。那一年我代表桥河小学参加乡上文艺演出,那个巨大的舞台放飞了我心中的梦,古朴的木板楼让我有了无穷的向往……
1991年,我师范学校毕业回到了将军乡任教,每周都要路过药树垭。凸凹不平的土巴路,低矮的红砖房,简陋的办公设施,昏暗的煤油灯,这一切都是药树垭真实的写照。“子不嫌母丑”,将军人民一直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努力地耕耘着。
1999年,将军初级中学建校,初二学生分流在将军乡政府二层木楼的一楼上大课,老师站在前边讲课根本看不见后边的学生,如遇到阴雨天,室内光线暗淡,看课本上的字都有点困难。就是在那样的条件下,我的一名学生初中毕业后考入汉滨高中,高考那年获得安康应届生理科状元。无数将军人从这里走出了药树垭,实现其人生的价值,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高山出鹰鹞、苦难造英才。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几十年来,药树垭的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而她旧貌依然,用其博大、包容、厚重的胸怀迎接每一天升起的朝阳。
2002年乡镇合并,将军乡并入关庙镇,从此将军乡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药树垭也因为政府的搬迁失去了往日的繁华,独有将军初中学生来回经过此处的欢歌笑语,让药树垭不再孤单。
我站立在药树垭的山梁上,注视着昔日政府的驻地,心中感慨万千,几十年的乡政府就这样匆匆地走了,就如她悄悄的来。昔日的药树垭,下雨走路一身泥,天晴走路一身灰,被当地群众戏称“水泥扬灰路”。可那一个个从药树垭走出去的人们,给我们留下了许多骄傲的记忆;那一个个从外边走进药树垭的人,赋予了药树垭深邃的内涵。
如今的药树垭,变成了宽敞的水泥路,一栋栋漂亮的楼房拔地而起,一杆杆列队的路灯让山村的夜空不再黑暗,漂亮的村级卫生室正在发挥着应有的作用,曾经贫穷落后的药树垭已被岁月的车轮深深地掩埋,一个现代化的药树垭正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药树垭,一个名不见真传的地方,你走过了一段不平凡的岁月。你像一杯成年的老酒,滋润着我们的心田;你像一本厚重的历史教材,给予我们丰富的知识;你更像一块洁白无暇的画卷,等待着我们去描绘。(通讯员 李华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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