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桥(六)
日期:2017-03-16 08:20:23 来源:新西部教育网 浏览量:
南湾村在王庄村的斜对面,南湾村人也在东坡种庄稼,不用趟河,这是与王庄村人的区别,王庄村有的竹林子南湾村也有。张美丽还在生着王二平的闷气,那天从竹林子约会回来,她脸上没了笑,没精打采地说不舒服,整天躺在床上。张解放看女儿那神情也暂时不提婚姻的事情,嘟嘟囔囔让媳妇韩玉草去给美丽看病。时间真快,又是一个中秋节要来到。
乡里人过中秋节简单,到县城或者镇上买几斤猪肉,再蒸一锅韭菜包子就完事。中秋的来到意味着收秋种麦子的时刻来到。东坡的苞谷熟了,苞谷壳子已经由绿变得发白,苞谷线子也变得枯干,苞谷稍子已经沉睡不醒。八月十二那天中午,张解放推着自行车想去崇宁街道买些猪肉去,刚走出门,王天运和王民民手里提着点心和一瓶高脖子西凤酒迎面而来。多年来在东坡种地,相隔一个不是多么远多么深的浅沟沟,谁也能认识谁。王天运和王民民笑着向张解放打招呼,张解放也礼节性的把两个人迎进屋子。
一番烟茶招待之后,进入正题。“解放哥,我们邻畔种地也算得上是亲戚,为了让我们感情继续加深,想把咱美丽给我哥家的二平介绍为对象。”天运是开门见山的说出来。王民民笑着喝了一口茶水说:“解放哥,我们来就是这个意思。”张解放愣了几秒,继而笑着说:“娃的事情我拿不了主,回头和娃商量一下。”王民民看了一眼天运笑了。天运又问了一句,“解放哥,美丽今天没在家吗?”“没在家,她去崇宁街逛会去了。”张解放脱口而出的回答。
韩玉草笑着问他俩吃了饭没有?要不做些饭吃?王民民和天运急忙摆了摆手说:“不吃,我们吃过了。”韩玉草还是热情地说别客气,做些饭也不费啥。张解放很有用心的干咳了几声,韩玉草不做声的出去了。三个人无话可说干坐着,其实美丽已经清清楚楚听到了三个人的对话。她就睡在隔壁的炕上。父亲说自己不在,她不想让父亲尴尬,于是用被子蒙了头睡着,她担心打个喷嚏让父亲露了馅。
天运把详细情况给哥天全汇报了,天全晚上又一次开家庭会议。担心大平闹情绪,现场又犯病,他让天运坐在王大平的身边。“你二爸到南湾村去了,把提亲的事给张解放说了。人家深明大义,说大人不参与,让孩子做主。二平,这就看你和美丽的交往了。”天全眼睛看着二平郑重其事的说。“那我咋办?”刚说完,大平恼怒不已的站了起来。坐在一边的天运站起来把大平按住坐下来:“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老子对你两个人的感情没有轻重之分。大平,你听二爸说,等有合适的也要给你成家,我和你爸还商量贷些款给你看病的事情,你这娃咋一点也不懂事。”大平激动的情绪并没有减弱,他依然生气的瞪着父亲和二平。二平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张家没意见,愁的是如何面对有病的哥?看着大平对父亲的态度他沉默着,心揪着。
过了中秋节,秋收秋播正式开始,东坡西坡上站满了劳动的人。掰苞谷,拿着锄头挖苞谷秆,从苞谷地里扛着一袋子一袋子的苞谷棒子送到路边柿子树旁的架子车上。天全和两个儿子正忙着这样的活。只有把苞谷掰完苞谷秆移出地,才能种麦子。又到了过河的季节,虽然河水不是多么深,可河水绝对冰凉,拉着空架子车过河一个人还勉强可以。要是拉上一车沉甸甸的苞谷棒子那是很费力的,过河时天全让儿子从石头上踩过去,基本不见水不冰脚。自己一个人拉着空车子过,像一头牛一样习惯了月月年年的劳作。虽然两个孩子也倔强的要自己拉着空车子过河,他总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的说一边去。还语气冰冷的说:“等回来拉苞谷时都有机会趟水。我死了有你拉架子车的机会。”
拉苞谷一个人真是不行,三四个人围着一个木架子车,脚踩在冰冷的河水里,河床上大小不一高低不平光滑的石头块子垫得人脚心发疼,一直刺到心里。夏天的河床垫脚水是热的,秋天的河水是那么的冰凉,脚腿发抖的站在垫脚心的河水里,要使出全身的气力推着车子,一般过河时也是吃饭的时候,肚子咕咕地叫着,还要进行一次不可避免的体力劳动。这样的劳动一年又一年秋收秋播时在王庄村二组的劳动人民身上上演着。长年的腿脚在冰冷河水里浸泡,多少的人腿脚患了风湿病,多少男人在没有七十岁之前永远的离开村子,睡到了自己吃了一辈子的土地上。美丽给姑父王老四帮忙推车,又一次抱怨这一条给王庄村人带来极大不便的小河。她一直幻想着,给这条河上架一座桥,自己从娘家来去也方便。
“美丽,给你姑家帮忙收庄稼?”天运看见美丽从老四家走出来笑着问。美丽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说是。“你爸说你和二平的事情让你做主。你们自己商量一下。找了日子把婚订了。”天运认真地对美丽微笑着说。美丽苦笑着说:“叔,我爸还是催着我和那个叫刘海涛的人订婚。他说的是搪塞话。我姑和姑父也不同意我来你们村。说一辈子踩着冰水收种庄稼太苦。我姑说嫁到你村后悔死了,她坚决不让我来你村,刚和我吵嚷完。我要回家了。”“你等一下,叫二平送一下你,天色也快黑了。”“不用了叔,过了河走不远就到家。”美丽又无奈的回了一句。天运跑进了天全家的院子大喊着二平的名字。看见大平口吐白沫倒在苞谷壳子上抽搐着,二平的大拇指使劲地掐着大平的人中。
司空见惯大平的犯病,天运也没多大吃惊。他代替了二平的大拇指,气喘吁吁的说:“美丽在外,正向回走,送一下她吧,估计她爸在撒谎,张解放根本就没考虑你和美丽的事情。快去!”二平急急地跑出了院子,天运一声接一声地呼唤着大侄子王大平的名字。大平表情痛苦的抖动着,仿佛魔鬼控制了他的灵魂,是那么身不由己的躺在地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天运半跪在侄子的身边,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大平的人中,他一连声的叫大平名字累了,停了下来。偌大的院子里寂静一片,黑狗跟着二平跑出去了,它似乎也想美丽了,只有张美丽才是舍得买火腿肠的人。天运心酸地抹了一把眼泪,如果病痛能转移,他心甘情愿把侄子的病转移到自己身上。坐了八年牢,媳妇走了娃跑了还活啥人生?
“美丽,等我一下。”二平看着前方美丽那模糊熟悉的影子,他深情地呼唤着。好多天没见美丽了,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这个叫美丽的人。虽然美丽不是方圆几里的村花,不是长相太美丽的姑娘。但在他心里,美丽就是最美的姑娘,是不可替代的一个人。“美丽,还生我气吗?”二平追上了走路速度并不是太快的美丽。他知道美丽之所以步子缓慢,是在等自己,在给自己表达爱的机会。美丽停下了脚步,靠在河西岸的杨树上,脸上佯装一副生气的样子。二平慢慢地靠近她,抚摸着美丽的双手说:“对不起,上一次让你生气了。”美丽的右手从二平手心挣脱出来,狠狠地擂了二平一拳说我恨你。二平又近了一步,把美丽拥在怀里。美丽眼睛湿润地接受了这个拥抱,对二平说:“走到河对面吧,你村里还有人在河边捡柴禾。”二平说:“石头上有水太滑,过裂石不行,水太冰了,我背你过河吧。”美丽不领情地嗔道:“有多冷,你能过我就能过!”两个年轻人一只手拉着一只手,另一只手都各自提着自己的鞋子,趟着冰冷的河水向对岸走去。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要是河里有一座桥多好啊!(待续)
作者简介:郭明亮,笔名南塬人家,陕西省渭南人。生于沋河川,靠吃东坡的麦子长大成人。已步入不惑之年。漂泊于城市,认识的人多与之说话的人少。孤独寂寞了一个人经常喃喃自语。在手机里码字写小说。一个专写平凡人故事的平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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