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桥(十七)
日期:2017-03-28 05:58:31 浏览量:
刘海涛有惊无险地醒了过来。张美丽神情恍惚地看着刘海涛那一张灰黄毫无血色的脸,眼泪又滑落下来。刘海涛的右腿不幸失去了正常功能,后来的日子里经常是腋下夹着一付不锈钢的单拄拐。刘家人对张美丽的怨恨继续延伸着,隔三岔五的有人来美丽家看刘海涛,其实是对美丽发些牢骚。美丽每天去理发店,把孩子刘莹放回了老家,让自己母亲带着。她要努力地挣钱,要把刘海涛住院的钱挣回来,还给那整天无事生非的婆婆。她想再开一家分店,让失去右腿的刘海涛经营着,不再每天坐在家里长吁短叹。
每当她劳累一天回到家,看着屋内烟雾弥漫的情形,看到刘海涛那沮丧之极的神态,看到那毫无动静的厨房没一丝饭的迹象。她几乎有一种愤怒到要崩溃的神态。可她看到沙发旁边的那一付明晃晃的不锈钢单拄拐,她是那么委屈地再次咬着自己的嘴唇默默地系上围裙走到那简陋没有烟机的小灶房。
她没勇气再偷偷地去想那个叫王二平的男人。一旦脑海掠过王二平三个字,刘慧那仇恨的目光就会瞬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多么想极力的辩解清楚,自己确确实实和王二平没有过一次的勾勾搭搭。她不否认自己对王二平的相思之情,也不否认自己有过想见王二平的好多次念头。两个想爱的人突然分手了,谁能做到忘得一干二净?自己是一个凡人,一个七情六欲正常的人,如何能做到圣人一样的境界。只有吃完饭收拾一下房间的卫生,洗完脏衣服躺在床上,她才回到自己的精神世界,去看床头柜上路遥的小说《人生》,还有张扬的《第二次握手》。
刘海涛无聊地看着电视剧,一个人乐在其中。她却被《第二次握手》里主人公丁和苏的爱情故事感动着,她悲戚戚的抹着眼泪。梦是阻拦不住的,就像山阻拦不住人想人一样。她常常梦见在自己王庄村的小河边孤独的徘徊,走在那稀疏的竹林边,看那一眼终日忧伤哭泣流淌的泉水,茫然无措的一个人在寻找着什么。
她不知二平想自己了吗?她猜不来男人的心,她以前多少次想让二平拥抱自己,她是那么明显的提示着,“二平,天有些冷。”二平说我找些柴禾点一些火吧?她有些生气的说,“点火不是目标暴露了吗?”二平又毫不犹豫地脱了衣服给她披上。她是那么羞涩而又愤怒地说,“你就不能抱一下我吗?”这样的傻男人会想人吗?多么遗憾的初恋,连一个正常的接吻也没就稀里糊涂的散了……
电视机前传来刘海涛不断地咳嗽声,她那出格的思绪又是一惊,仿佛刘慧的眼睛又出现在眼前。她掐断了自己那被人认为是龌龊肮脏的思念,她揉了揉自己因阅读而疲倦了的眼睛,是那么沉沉的睡了过去。瞬间离开了这喧嚣的红尘,步入一个没烦恼没忧伤的地方。她真的没想到,在城市一个昏暗的角落,一个喝了三瓶啤酒还在喝着的男人靠着一个电线杆子,正后悔着自己爱的失败,连一个吻也没就分手了。
张美丽每天凌晨八点开始在理发店操劳一直到夜晚九点多。她如愿以偿的给刘海涛开了一个理发店。刘海涛不用理发不用洗头,就是闲了拿着扫帚扫那地上的碎发。起先学徒看着他拄着单拄拐,就有些不忍心地说:“你歇我扫吧!”刘海涛火了,他神经质地冲着那学徒喊,“你也笑话我残疾了吗?我连这个也干不了吗?”学徒委屈地不吭气了。刘海涛慢慢地扫着地上那凌乱不堪的碎发继而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个大男人啥也不干,心里也不是滋味,饭点请大家吃饭吧。”学徒不再生气,笑了,这还算个好老板。刘海涛就那么一天天扫着头发,收着理发的钱。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张美丽要亲自理发,她担心学徒娃砸了自己的招牌,每天都那么直直地站着。
王二平离开饭馆的原因是师傅跳槽了,去了一个有点知名度的“大如意饺子馆。”师傅后来特意给他说,“二平,这人嘛,要不断向上走,你在那小饭馆再扯面也就是个扯面的,连一个有厨子证的大师傅也不认得。到大饭馆你就看不到那些吃一碗面喝四碗汤还对服务员吊着脸骂咧咧的人,你也看不到那吃完扯面后怒发冲冠地问你,纸哩?紧接着说,锤子,连个好擦嘴的纸也没。不要再倔强了,和我一起去发展吧。”王二平就来到了一个正规的大饭馆。每天早晨戴一个以前没戴过的高罐罐帽子,站在马路边严肃地听领班讲话。工作服比面馆的干净多了,连那端菜端饭的服务员也一个个长得水灵灵的,无论哪一个背影,都可以让他很自然地回忆起那个穿着红衫衫的张美丽。操作间也不是谁想看就能一览无余的看,自己下面好像也有了领导待遇一样在包间。遗憾的是看不到那些端饭的服务员,看不到那些背影,很难触景生情的想起张美丽。
下完面他就殷勤地给那些包饺子的人擀饺子皮,包饺子。饺子包好了,他就开始信马由缰的想自己的心思。王庄村的新领导诞生了,美丽的姑父王老四当了村书记,开小卖部的王民民成了村主任。王庄村的人回到了昔日有序的生活中,虽然村领导没工资,但王老四和王民民还是认真地肩负起一村人的经济发展重任。王老四开会慷慨激昂的讲话,要发展一二三四工程,每家一头牛,两头猪,三只羊,然后是必须有四只下蛋的老母鸡。沋河川的人是靠天吃饭的,就拿王庄村人来说,东坡西坡的地不能浇,河滩的地其实靠的就是那一股细细的寺沟泉。经济来源就是靠卖些粮食,卖些东坡西坡的柿子,河滩里那些不成规模的小菜地,也就是换个油盐酱醋钱。只要是没门路的人穷富基本差不多,你是厦子房,我是老上房,没有那一砖到顶的新平房。村里盖房子的都是在城里干事的人,还有那些早早有眼光丢下地跑到城里捞钱的人。
二平听到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听说王民民的的外甥张涛在县城的机关上班,看到他舅王民民一年一年辛苦的和他外公拉着架子车上东坡,还有他妗子早早就得了风湿关节炎,他发誓要给领导汇报王庄村人收庄稼的千辛万苦,要争取一些资金给我王庄村河里修一座桥。王老四听到王民民外甥张涛的那份温暖计划,他激动地把王民民的外甥拉到自己家里说,“娃他妈,炒八个鸡蛋,油炸一大盘花生米,再到王刚定家割上一斤半豆腐,你再寻思着做一个菜,好好的谢一谢这个也把咱叫舅叫妗子的娃。”是啊,一个人如果去了母亲的故乡,无论是谁,只要和母亲是平辈都得叫舅,沋河川的人经常这样不知是贬是褒的戏言,“舅家村里的狗也是舅。”那王民民的外甥酒喝多了说:“亲舅,民民舅,亲舅,老四舅,我只是个想法,比咱王庄村困难的群众多的是,不能太为难领导,今年是九三年,我估计二零零年前后差不多能把桥修了吧。”
王老四疑惑地看着王民民的外甥张涛,他喝多了,他满嘴酒气的说:“张涛,你是政客,连你也哄你舅,修一座烂桥一等就是七八年,那天上的织女和牛郎一年见一次面,这个桥比织女见牛郎还难。”张芳香急忙在身子后掐他悄悄地说:“那里来这么多废话,喝多了睡去吧。”王民民尴尬地给王老四解释说:“娃也不是领导就是机关一个跑腿的,他说了也不算。你还是心别太急了。”王老四不停地打嗝,嘴里有脏物不断吐出来,他还在失望地说:“张涛,快一点给领导申请吧,不然河水一年一年就把你王庄村的舅和妗子全折腾死了。你看村里多少人得了关节炎?”张涛也喝多了,站起来满嘴酒气的说:“老四舅,那就明年后年修吧,前提是我当了领导。”王民民拉着张涛气得脸发红说:“别胡许愿了,回家吧。”一旁的刘芳香叨唠着,喝这么多酒干啥?王民民和张涛刚一出门王老四就趴倒在地上。张芳香也发牢骚说:“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是八个鸡蛋,斤半豆腐的胡折腾。”(待续)
作者简介:郭明亮,笔名南塬人家,陕西省渭南人。生于沋河川,靠吃东坡的麦子长大成人。已步入不惑之年。漂泊于城市,认识的人多与之说话的人少。孤独寂寞了一个人经常喃喃自语。在手机里码字写小说。一个专写平凡人故事的平凡人。
联系方式:QQ:757344146(南塬人家),邮箱:757344146@qq.com
微信号:gg13992363519 昵称:一棵树
相关链接:美丽的桥(一) 美丽的桥(二) 美丽的桥(三)
美丽的桥(四) 美丽的桥(五) 美丽的桥(六)
美丽的桥(七) 美丽的桥(八) 美丽的桥(九)
美丽的桥(十) 美丽的桥(十一) 美丽的桥(十二)
美丽的桥(十三)美丽的桥(十四) 美丽的桥(十五)
美丽的桥(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