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桥（二十三）
日期：2017-04-03 06:59:37 浏览量：
王二平也回来参加会了，是父亲王天全特意说必须回来。他坐在会场想起自己和美丽在河边约会的情景。“二平，你说这河里要是有一座桥多好，我们见个面也不用脱鞋子。你村里人收庄稼也不趟水。”二平的耳边回荡着美丽几年前的话，他何尝不想王庄村河里有一座桥，他做梦都想着河里能有一座桥。可想归想，钱也不是想来就能有的东西。自己从面界走出来，开始炒菜，他常常边炒边苦思冥想，要在河里修一座桥，如果是扯面，估计扯的面有地球一圈长挣得钱也完成不了娶媳妇盖房修桥的想法。炒多少盘菜领的工资能够娶媳妇修桥他也计算不来。“二平，你和美丽的事有结果吗？”一旁的王狗子笑着问他。他摇了摇头说还不知道。是啊！父亲一直不答应他和美丽走到一起。几次罕见的对他训话，“不能让王庄村人笑话咱，你还是别羞辱咱先人，你还是好好找一个没结婚的姑娘吧！”二平由反对抗争，到最后的沉默，他没想到二爸也发火了，酒喝多了把自己绑在院子的榆树上抽了两个巴掌说：“二平，你就别折腾我哥了，看他活得还不惜惶吗？”他坐在院子里一个人久久地喃喃自语，我爱美丽错了吗？这是一条走不通的路吗？
王狗子又给他吐露了一条令他心神不宁的消息。听王老四媳妇给村里人说，张解放给张美丽找了一个做小生意的男人。二平无心听王庄村的村领导讲话开会，他想修桥是好事我没意见，同意。他就端着凳子离开了会场。他要见美丽，看到底是不是没希望了？他骑着自行车直奔张美丽的理发店。他从来没找过美丽，知道美丽结婚了也没勇气打扰她，可他这一次还是想找美丽谈一谈，如果美丽答应了，自己就和美丽去省城的饭馆。他炒菜，美丽暂时端面汤，要么让美丽去附近的理发店去应聘。在省城呆上半年多，回到王庄村谁爱说就说去。父亲生气也没办法，有可能气还消了。他就是这样计划着，想从所有的阻拦墙上逾越过去，和美丽生活在一起。他也愿意把自己的几个月工资交给王老四让他修桥去。近了，快到美丽的理发店门口。
那一晚杨树下的场景，让他激动了好久，晚上只要睡倒在床上，美丽和自己在那一刻的每一个动作是那么清晰地浮现脑海。他觉得美丽心里是有自己的，美丽会同意和自己离开这个留下无数刘海涛脚印的理发店。美丽能把最宝贵的东西给自己，就会答应自己的。他一直给自己打气，鼓励自己推开那一扇从来没推开的理发店门，把该说的话说完。“美丽。”他推开门。看见美丽正在给顾客剪头。美丽对他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噢，你来了。”美丽打了招呼继续剪头。他等着，等美丽把头发剪完要对美丽说自己心里的话。“有事吗？”美丽问他。他多少有些吃惊，美丽的表情和那一夜的热情迥然不同。“我村里要修桥。”他就冒出了一句和来意没关系的话。“和我有关系吗？”美丽居然是冷冰冰地反问了一句。他尴尬地看着美丽，难道自己走错门了？那不是自己所爱的人？难道那一夜美丽是糊涂给了他的……
理发的人走了，王二平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想法。他必须为自己的幸福生活厚脸一次，哪怕美丽拒绝，哪怕美丽骂自己一顿，他也要说。为了给自己一个问心无愧他就要这样。“我不同意，你考虑你父亲的感受了吗？你母亲，你哥，哪一个不是让你父亲伤心，你又非要和我结婚。他能接受你娶一个离过婚的人吗？他唯一的面子就是你活得体体面面。知道吗？”张美丽质问眼前的王二平，其实她也不想说这一番话，这是二平的二爸王天运那天来对自己说的。想起那个老人的苦苦哀求，她只能违心地说许多别人安排好的台词。那一刻她也想到父亲和母亲的争吵，想起父亲给她重新介绍的一个做小生意的男人。她心里有多苦，她给谁去说？她只能在现实中带着面具继续演戏。她知道自己的话对王二平是有杀伤力的。可她只能让爱自己的人远离自己，也让自己继续的痛下去。
理发店的门开了，一个拄着单拄拐的男人嬉皮笑脸地走进来。“啊，打扰了，你们是在约会吗？看来我离婚是对的，你们早就穿一条裤子了。”“滚出去，这儿和你没任何关系。”张美丽盯着那进门的男人气愤不已的吼着。“这是娃的生活费，我给你一放就走，不打扰，继续，继续。”那个叫刘海涛的人又急速走了出去。“美丽，我们走吧，到省城去。”王二平还是不甘心地乞求着。“我的孩子咋办？我经营了多年的理发店咋办？我能一走了之吗？你是台湾女作家的言情小说看多了吧？那些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你要收麦子拉架子车，你要收秋还拉架子车。知道吗？别想了，二平。我们是不可能结婚的。”王二平没想到张美丽突然态度大变。他顿时像没了气的气球一样，蔫了。他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一晚和自己在杨树下……的美丽。他没多余的话了，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只有走了，他沮丧万分的从理发店走了出去，他没回头，推着自行车懒洋洋地向自己炒菜的地方走去，今天的一切好像是做梦一样让他难以置信。
美丽捂着嘴，目送着王二平从沙发站起走出玻璃门到渐渐变小再到消失，她不想失声地哭出来。她只能让王二平渐渐地心灰意冷，把自己从内心世界赶出来。让他找一个没有结婚的姑娘结婚吧。她渴望自己所爱的人能幸福起来。她决定暂时不考虑结婚的事情，她想带着孩子清净地过一段时光。二平说修桥，说王庄村要修桥了？她表面上冷冷地说了一句，心里还琢磨着，河里有一座桥多好啊。坐在理发店的转椅上她一边无聊地转着，一边回忆着，“美丽，将来河里有桥，你从南湾村到王庄村来回方便多了。有钱了咱修一座桥吗？”她想起昔日王二平和自己在河边的戏言，她没笑出来，心烦意乱地拿起扫帚簸箕开始扫头发，学徒请假回家三天了还没来，连一个说话的人儿也没有，人生好像就剩下剪头，收钱，扫头发，回家照顾娃。她恨刘海涛，要是不离婚多么好啊，生活哪来这么多节外生枝的烦恼？想起刘海涛和理发店学徒妹的恋爱，再想一想自己和王二平的感情，她看着那窗外的人来人往，眼睛又湿润了。
第三天傍晚，王二平又进了理发店。明显是喝过酒的样子，走路有些东倒西歪，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美丽，最后一次来问你，我们能结婚吗？你以为我找不到一个端面汤的……村里就是要修桥……我将来就是四川小炒的老板，就开在你理发店的对面。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也要天天看到你……”王二平的脸有些红，头发有一丝凌乱，说话有些激动，学徒不认识王二平，悄悄问，“美丽姐用报警吗？这是谁？说话这么放肆？”美丽挥了一下手说：“你出去吧，是我同学酒喝多了我。我来应付。”“二平，不要闹。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不久就要结婚了。”张美丽冷静地对他说。“美丽，你是骗子，你为啥要在杨树下答应我，稀罕你为我的付出吗？你以为你付出了就心安理得了？你知道我几年来是如何过来的吗？美丽，我要的是一生的幸福。你为什么玩弄我，欺骗我？”二平愤怒地对着美丽喊。“爱一个人是我的权利和自由，和你有什么关系？”张美丽继续冷冰冰地说。二平不想说了，他听到美丽那难听之极的语言。太伤自尊了，他没伤心，没眼泪，没了对美丽的哀求和愤怒。他突然酒醒了，美丽的那一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在自己的心坎上。心疼，心疼得无法形容，疼痛把那滚烫的酒精瞬间驱散跑了。他又一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理发店。发誓再也不进这理发店，永远也不来找这个自己深爱过的女人。他慢慢地走在城市那并不拥挤的人流中，眼泪不知不觉的再次模糊了双眼……（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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