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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莲:最痛莫过隔世离空

日期:2017-04-03 07:14:35            浏览量:

文/聂小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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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清明时,各种祭奠的文字如雪飘落,极尽哀思!
       
        于我而言,清明比任何其他节日都要来得重要,这是一年一度里无论如何也不可以错过的时光,只有这样的日子,我似乎才能名正言顺地将我的缅怀捧在手心,在今生现世瞬间安放。
谁说不是祸不单行?
       
         自16岁开始,上苍就像个“人来疯”,死盯住我,半年以内,先后让我失去爷爷,大伯,还有姐姐三位亲人,特别是姐姐地惨遭横祸,如晴天霹雳,将我惊得目瞪口呆,可是,除了沉默,我似乎别无选择。
       
        如此噩耗,对中年丧女的父母而言,无异惊雷,真担心他们无法承受这样地打击,为了不强化这种痛苦,容不得我去哭天喊地,第一次懂得,原来人生还有一种痛叫“欲哭无泪”。
        
         说不清楚自那以后多少年,我不会哭泣,只记得以后的无数夜晚,都会自恶梦中惊醒,无处诉说的痛苦似乎只有恶梦才是唯一的出口。
       
         现在想来,年轻时候的承受力,是不是也如青春的气息一样逼人?总之,我不但在沉默里冰冻了痛苦,还足足隐瞒了身在他乡的哥哥一年。

         一年,在人生的长河里微乎其微,于我而言,却长路漫漫。那一年,我云淡风轻地和哥哥通信,至于如何搪塞他各种问询,我已经不记得了,或者,根本不想去铭记,毕竟,一个生活息息相关的亲人突然失联,这样的变故不只是你想瞒就可以,可能更多时候是因为爱,彼此都选择了自欺欺人,也或者,我们都年轻,年轻到不曾领教生活远比我们能想到地要残酷……

         我只记得,是春节前夕,汽车站,我竟然和远道而归的哥哥巧遇,所有的秘密都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化做了一个有力的臂弯和轻轻地一揽……

         可是,我们谁都不曾预料,这样刻骨铭心的伤痛,才仅仅只是拉开了序幕。

         90年,我18岁,父亲在长达一个多月的病情危重之后,奇迹般的康复起来,但却没能让他在三年之后的又一次大病里逃过一劫。

         前后仅历时三天,残忍的老天爷没能给我们任何机会,想必是已经惧怕了我们顽强的抗争,故而用速

         战速决来夺走我至亲的生命,也给我们又奉送当头一棒。

         昏暗的病房里,神志不清的父亲大呼着那个人的名字,这样的呼唤让哥哥很久都不能释怀,他不明白何以父亲在临终的呼唤,却不是他这个本该最惦记的独生儿子,只有我清楚,在这凄然得令人几近心碎的呼唤里,包含着怎样的期许和绝望,因为,大病初临,我就已经聆听过父亲的那声恨不能跪地求乞的嘱托:“对娃好点……”

        或许,父亲是敏锐的,在病魔再次纠缠地那一刻,他就清楚自己难逃一劫,而我,是他最放心不下的牵绊,故而,他才会在生命的一息尚存,盯着那个和他生命一样越来越微弱的氧气湿化瓶,大声的呼喊:

         “你们别把那个拿走,拿走了我就死了”……

         直到今天,我都坚持,父亲那一刻神志绝对是清醒的,可他们都说,父亲在说胡话,我无力申辩,更确切说我是不想申辩,因为,我太清楚了,即使那是一句清醒绝望的呐喊,那又怎么样呢?各种指标显示,父亲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任谁都无力改变老天爷出具的这一份最权重的铁证。

          又是一个午后,在左邻右舍都在忙着张罗后事中,我和哥哥蜷缩在灶火间,因为,透过那个两尺见方的“窑窝”,我们能望见父亲静卧的身躯。

         如果说有什么能让人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灵魂的话,那么,与我,就是始于那一刻,因为,我和哥哥都同时听见父亲分明在叹息……

         于是,哥哥选择了最后与父亲同在,他坚守在父亲身边,固执得再也劝不出来。

         他到底在守望什么?或许,在那无以考证的“一声叹息”里,他在奢望上苍再次垂怜,给我们一个奇迹。

        老天爷终归没有那么仁慈,反而更钟情“杀熟”,不但不曾手软,而是不带喘息的来势汹汹,将我的母亲宣判“死缓”,但是,连他老人家自己都不敢相信吧?我们的亲情如此浓郁,强大到足以和他抗衡。

         “乳腺癌”,这个众多女性的杀手,它没能夺走母亲的生命,却让康健延续了16年。

         谁说上苍是博爱的无私,我是断不会再相信,在我看来,他就是妒恨,妒恨他的至高无上,却不足以臣服我们这样卑微的苍生,因此,不惜再度重拳出击。

         不得不承认,确实够重,够狠。

         他不仅让我的母亲再度陷入“卵巢癌”的魔爪,还让我的儿子,一个13岁的孩子,去承受和我一样的失亲之痛。

        他没有想到,又失策了,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一个女儿不去顾及母亲而选择软弱,亦不会有任何力量足以让一个母亲不去为庇护自己的孩子而选择坚强。

         不要提什么“越挫越勇”的字眼,在生活面前,只有“不相信眼泪”。

          那是一段非常人的日子,身为人女,亦为人母的我,成了婆孙三代唯一的支柱,过起了母子相依为命的生活,也懂得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上有老,下有小”了。

        那一年,我走过了36岁,依然不相信命运,但我坚信,为什么“门槛”一说,至今流传。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我却想小时候学过的课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我没有等到后福,也没见到任何“大任”,苦撑苦熬的,到头来却是另一个迎头痛击。
老天他妈的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病魔夺不走的,就使出阴招,竟然用人为的因素,医疗事故,强行得终止了母亲顽强的一生,甚至不姑息一个老人对生命最后的眷恋,仅仅是为了想要看到孙子和外孙能够上大学……

         两年,在人漫长的一生,何其短暂?可当生命之列临近终点,你才会体会该是如何的弥足珍贵!

        母亲没能等到两年后亲眼看一看两个孩子走进大学,也让我的今生留下了永远无法释怀的遗憾!

         这一次,我再也不敢逞能了,我相信,人定不能胜天!

         守在千里之外的重症监护室门口的楼梯上,看着哥哥拿着手机,一字一句解析:“咱妈住院,手术,第一次化疗,到进ICU,都星期四……”

        我不得不说,一路走来,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怕大难一次次来临,但那个瞬间,我真的感觉头皮发麻,因为,我赫然看见,那一天,正是星期四……

        “死神来了!”

         那是我脑海里能够闪现的全部念头。

        我没有想到母亲的生命顽强地挨过了那一天,而且生命体征出现好转的迹象,我以为,一切都还有机会。

         然而,生活还是没有给我们奇迹,所有的所有,都已来不及……

         有谁知道,自那一刻,我已疯狂,也许只有癫狂了,就可以不用在乎任何苦难,也就不会再有痛苦,但我为什么分明还能看见哥哥抱着我?

          他说:“你还有哥呢,哥跟你回渭南……”

          是呀!我还有哥呢,还有儿子,假如我疯了,他们该怎么办?

         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而我,连疯狂的权利都没有,不要说死亡。
         于是,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逞强,不该不相信命运,如果我早一天趴下来,是不是我的亲人们就不会罹难?老天爷就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教我学乖?

         无论人生正经历怎样的黑暗,城市的夜空总是会点亮自己的灯盏。
华灯初上里,我终于可以凄然泪下,尽情诉说:“母亲走了,我感觉自己像无根的浮萍……”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会有失去双亲的那一天,他们都能坦然面对,唯独你……”

         是的,这个世界确实每个人都要经历生离死别,谁也逃不脱,可如此不厌其烦地,又不知道能有几人?也许,这样的痛苦,非亲历无以名状……

         或许,我本该像16岁那年一样,选择沉默,选择用秘密为痛苦去加一把锁。

         然而,可能我是真的没了出息,再也没有了年少地那一份淡定和沉着……

          漆黑的夜晚,我坐在楼梯间,瑟瑟发抖,除了抱紧自己,我不敢回家……

         那些个日子,无人能懂,自此,喜欢独处的我,怕极了孤独,也清楚,余生能聊以自慰的,除了依然肩负的沉沉责任,也就只剩下了,这些个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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