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似海 满怀感恩”征文:写给娘的愧疚
日期:2017-04-03 10:22:02 来源:陕西农村网-陕西农村报 浏览量:
(图片来源于网络)
叶柏成
娘离开我们有五个年头了。她坟头上长满的荒草,青了一春,又黄了一秋。我对娘的愧疚又增添了几分,一种懊悔时不时的从心底潮涌而出,冰凉的水花溅起经年不绝的伤痛。
面对娘,我羞愧难当。她给予我的太多。冬天里,她是一把柴火,夏天里,她是一缕凉风。我的血肉盈满娘的乳香,我的成长缀满她眼里牵挂与期盼的蛛网,我的坎坷和艰辛,洒满她满头的寒霜。而我给予娘的是深深的自责和刻骨铭心的愧疚!
五十五岁那年,娘开始犯病,从此,她的生命走进黯淡无光的黑色隧道,充满冷寂与恐惧。娘犯病的原因很离奇,在八月里,一个暮色褪尽的傍晚,娘忙完家务,去上厕所。她是在无法预料的情形下,粹不及防的被房檐里飞出的猫头鹰啄了几下头,便有些神情恍惚。
到了第二天,她头痛欲裂,浑身无力,卧床不起。症候来势凶猛,我们慌忙请来医生诊治,接二连三的打针吃药,病情有所控制,疼痛虽减去几分,娘能下床和健康人一样正常走动,洗衣做饭,刷锅扫地,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做事利利落落,风风火火。
当我们庆幸娘的大病初愈,身体有了好的起色的时候,我们发现她身上一些明显的变化。心里冒出的那点希望的火星瞬间熄灭。
娘自患病以后,深居简出,整日里闷闷不乐,房间里再也听不到她爽朗的笑声。她怕风,怕雨,怕阳光。天一擦黑,她就关闭房间的所有门窗。三伏天,别人穿短袖,短裤还觉得炎热难当,她却要穿三四件衣服,头上包着帕子,大小便都在房里解决,我便自觉承担了给娘端屎倒尿的任务。娘坐在一把小椅子上,一动不动,面前是一炉烧得旺旺的炭火。
她嘴里时常唠叨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大都是从梦开始。她说梦见了愁眉不展的外婆,梦见了满眼怨恨二舅娘,梦见了满脸泪痕,孤苦伶仃的站在雨地向她呼救,向她诉说的姐姐......她说的这些,都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娘一遍又一遍对我们说着这些,消瘦的脸上爬上一层冷汗。她说她对不起她们,对她们亏欠太多,以至于自己的病不见好转。我们好言好语安慰她,开导她,收效甚微。
为了治好娘的病,我们去了有名的大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结果是她并未患上绝症,而是很难治愈的神经官能症。悬在我们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自从娘患病之后,我一直担心她患了癌症,不久,将撒手西去,每每想到这些,一场风雨就不期而至,潮湿了晴朗的日子。
如今,得知她的病对生命无大碍,欣喜的阳光透射到生活的每一个暗角。我们把结果简明扼要的告诉给娘,让她不要担心,安心养病,会长命百岁的。可她总是不相信我们的话,怀疑我们一直在善意的欺骗她。我耐着性子,再三再四的解释,详详细细帮她分析病症,她还是一个劲的摇头,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气愤之极,秋风黑面的说,你不相信我,自己去问医生。娘果然去问了医生,医生又给她说了半天,她的脸上依然是乌云密布,看不到一点光亮。我只有重重的叹息。
为了解除娘的顾虑,我陪她住院治疗。斗转星移,漫长的一年,要用分,用秒计算渡过的日子。娘的病还是时好时坏,无法根治。熬到春暖花开,子燕衔泥的时候,医生发出话来,这是一种慢性病,住院治疗起不到多大作用,还是回家疗养,主要是要让病人调整心态,减少心理压力,病才能渐渐痊愈。我只好把娘带回家去。
回家的路上,娘的一身不合时宜的打扮,逗来许多怪异的目光,身后的窃窃私语像下起了一阵阵小雨。我的脸上火飘火辣,埋怨她不该包帕子,穿这么厚的衣裳。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也许是应了久病无孝子那句俗语,娘在家养病的日子里,刚开始,我还能和风细雨的宽慰她,帮她消解心里的烦恼和莫名其妙的畏惧。一日三餐,我伺候得很精细。我捏着鼻子为她刷洗熏人的尿盆,换下她汗息浓郁的衣裤,每一次都是对我嗅觉器官的大考验,我的胃功能总是在这时候提出强烈的抗议,一阵阵翻江倒海,满腹的酸甜苦辣自口腔喷薄而出,一吐为快。
肠胃被掏空以后,等待我的是听娘没完没了,重三遍四的连篇废话,还是梦,还是死去的亲人,还是那些亡灵在纠缠她,找她的麻烦,找她索命。我照例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抚慰她,并用大红的纸张,画一个横眉怒目,手握宝剑的钟馗贴在大门上,帮她驱邪捉鬼。
日子就这样单调寡味的重复着,我的忍耐达到了极限。面对娘的啰啰嗦嗦,我只有打雷闪电的表情,冷言冷语不时从嘴里蹦出来,每到这个时候,娘就向我投来怯怯的目光,一脸写满无奈。
有一次,我听了娘怕这怕那的话,我曾残酷的说出,你用不着害怕,一时死不了的。她听了我的话,凄切的眼神刺了我一下,我心头猛地一颤,千般的后悔已无法收回雪上加霜的言语。我是多么无情无义啊,完全忘了娘的好。
娘在家调养身体,可身体并不见一天天硬朗,心中的忧虑没有减轻多少。她不厌其烦的吃药,总希望一把抓掉盘踞在她身上多年的顽疾。为了求生,为了能一年年坚强的活下去,她几乎天天都在吃药,从来没有间断过。她在浓烈的药味中延长生命的步伐,在苦涩的汁液里品赏活着的甜蜜。
挂在她嘴边的一句话,永远是说,我要多活几年多好啊,可以看着孙女们一天天长大,看着她们成家立业,给她们做家务,带孩子。然而,她身上的病症喷着毒性,时时刻刻侵袭她脆弱的生命,她无法实现这很不简单的愿望,很难摆脱死神一次又一次的牵手相邀。她在药物的陪伴与滋润中,走过十一个年头,终于熬干了灯油,归于一座永远沉寂的荒坟。
面对娘的离去,我除了挽不回的哀伤,郁结肺腑的是剜心刮骨的良心拷问。久久的跪在她的坟前,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要向娘虔诚的检讨,检讨在她患病期间的大呼小叫,横眉冷对,检讨自己的恶语相向,中伤了娘的那颗早已破碎的心和她脆弱经不起打击的身体,检讨一个做儿子的良心缺失,唯有这样,我沉甸甸的心才会好受一些。
如果有来生,我愿变一头牛,给娘犁万亩地,种万亩树,养万只鸡......让她长长久久生活在幸福的光阴里。(作者:陕西紫阳县 叶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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