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不过6米,宽不过3米,一块巴掌大的地方,能有啥用?那块巴掌大的地方,就在房前的,院子里的一角。农村的家庭建房,都喜欢在门前的院坝前面留一块空地,种上一些葱、蒜、韭菜之类的蔬菜,吃着方便。我家也不例外。
我家门前的那块空地,种的简直是琳琅满目,无所不有:果树有石榴树、木瓜树、葡萄树、柿子树、柑橘树、梨树、枇杷树、银杏树;种的蔬菜有大葱、小葱、魔芋、生姜、韭菜。季节间隙时间还育上一洼辣苗、西红柿苗、黄瓜苗、红薯苗等等。说是果园,算。说是菜园,也算。说是胡乱栽种,不按照科学、合理规划的,胡乱一通的,也对。果园不果园,菜园不菜园,算啥园?没有人认证。就这巴掌大的地方,硬是让父亲给倒腾的风声水起的。
父亲是一名退休教师。退休那年,他的教育工龄是36年。学校的老师送他回家,那天,我为了父亲的光荣退休,高兴地喝醉了,那种醉,不是酒醉,而是为父亲光荣退休,而骄傲、自豪之醉。
听父亲说,他是60年代的高中毕业生,那时候没有高考(1977年,刚刚复出的小平同志主持召开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作出于当年恢复高考的决定。同年10月12日,国务院正式宣布当年立即恢复高考)。高中毕业后,就回到生产队干活,年轻力壮的他,干活是全大队一把好手:耕田扒地、栽秧、锄地、担庄稼没有人赛过他。妇女每天是0.8分工分,青壮年是1分工分,他就是1.2分工分,工分是大队最高的。有一年,乡政府有意向推荐他去上大学。但是遇到一些想成全自己的孩子的人,不怀好意的说父亲在队里能干活,让一个做庄稼的好手去了,可惜了。父亲没去成。后来父亲知道原因,没有去理论,默默的扛起锄头投入生产中。过了几年,村里办小学,因为父亲是高中毕业的,就让父亲去当民办老师教学,每月的工资给10元钱。父亲一干就是十几年。直到1985年民办老师转正的政策,他在全县2000名教师中脱颖而出,摘掉了民办老师的帽子,成为国家正式教师。
父亲转正后,工作要统一分配,他被分到离家十几里路的小学。上班期间,父亲总是第一个到学校,开校门、打扫卫生、生火烧开水。也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我记忆最深的是冬天的早晨,他5点多起来做早饭,吃完后,就叫醒我和母亲给他作伴,送他走过那片乱坟岗边的必经小路。等到天亮后,我和母亲再原路返回。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有余悸,不禁打寒颤。
就这样,父亲年复一年,月复一月的走着他的教育路线,我和母亲也陪伴他走过那段“凶险”的地段。父亲的辛勤教育换来了每年获得优秀教师的称号。就连他退休了,以前工作过的学校校长,邀请父亲去学校帮忙出谋划策。
父亲放学回家后,也不忘记门前的那块巴掌大的地。退休了,更是没有忘记那块巴掌大的地。每逢栽种时节,父亲就拿起锹铲在那块地里开始他的教育工作。那个果树妨碍了另一个,这个遮了那个,他就不厌其烦的进行排位。院墙一周的果树,都遭遇到他的排座位,最惨的是那株桂花树,竟然让父亲在十年当中排位了六七次。目前已经在大门口长得郁郁葱葱,像个帅气的小伙子。父亲栽的果树:高低错落有致,间隔套种,灌乔木搭配,落叶与四季常青相伴,四季总是在领空演绎着春天的繁华似锦、夏天的果实累累、秋天的丰收希望、冬天的孕育。地面也不甘示弱的葱叶翠绿、葱白如玉,韭绿摇曳,魔芋暗含胚珠,生姜婷婷玉立……
有一天,他在移栽一颗枇杷树时,我指着大门口的那颗桂花树,笑着说父亲:“这棵桂花树,你不再给排座位了吧”!父亲脸带严肃像,眼一瞪:“你们都长大了,工作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还移栽它干啥?”
听了这话,我顿时惊呆了。披星戴月工作的父亲,他在做光荣的教育事业;工作之余和安度晚年的时间里,他侍弄的不仅仅是果树和蔬菜,他也在潜移默化的教育他的子女呀!(安康市汉滨区五里镇建设初中 洪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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