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恩强

　　“拉强这回该歇一歇了”。村里的人听到伯母殁了的消息后，如负释重，都不约而同的这样说。

　　我的堂哥叫韩拉强，是我二伯父的儿子，准确的应该说是我二伯父的养子。二伯父和伯母一生除过我秋爱姐是亲生的外，拉强哥和秀爱妹妹都是抱养的。堂哥今年50多岁，年长我几岁。他原是兰州军区坦克某团的上校主任，转业退休后便把家安在了宝鸡。刚到宝鸡，他就把在农村的父母接到城里生活居住。二老在城里生活了几个月后，因不习惯和思乡心切，开始整天念叨老家，说要回去。堂哥俩口子不同意，除给老人吃饱穿暖外，下班就陪二老到楼下的宝鸡植物园散步，熟悉周围环境，认识结交邻居，参加社区活动，想方设法叫他融入新环境。但二老还是执意要回，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再不让我回，等你们上班走了，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说的堂哥一时无语，只好把他们送回到了扶风县午井镇南坡村老家。

　　父母回到老家后，堂哥又放心不下，他想起二老年岁大了，腿脚不灵，起居不方便，为让父母生活的舒坦，日子过的好一些，他请来工程队，对老家的院子，房前屋后，里里外外，按城里人的生活环境和条件，进行了一番改造装修。吃水有水泵抽，做饭用电磁灶，冬夏有空调，洗澡用太阳能，就连上厕所也都是“水茅化”。惹得乡亲们无不羡慕和夸赞，“这儿子真孝顺”。

　　伯父是活到86岁上去世的。从此，老家就剩下伯母一人。堂哥又要把伯母接到宝鸡，“不去，我要看家，你爸回来，家里连个人都没有”。伯母的话，说的人心里一阵阵发酸，喉咙就像塞了一团棉花。

　　堂哥为了回老家方便，不顾自己年纪大，报名上驾校。省吃俭用买了一辆五六万元的小汽车，平时与周末经常和妻子一起，从宝鸡开车回老家看望伯母，逢年过节更不用说。在村头巷尾，院子前后，常常能看到堂哥忙碌的身影。

　　天有不测风云。几年前，正当活人的堂哥的妻子因病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怕伯母悲伤过度，一时难以接受，就谎称说妻子到北京去给侄儿看小孩。为照顾好伯母，不让她孤独寂寞，堂哥以每月1700元的报酬，花钱顾请了一名邻村的中年妇女，专门来当全职保姆，陪护伯母一起生活。

　　前年冬天，伯母走路被雪滑了一跤，摔伤住院。堂哥跑前忙后，一月下来，人瘦的眼窝深陷，颧骨高凸，体重减了五六斤。出院后伯母躺在床上，需慢慢恢复。堂哥便辞掉了在宝鸡陕西省电子工业学校任教的工作，专门回家伺候伯母。老人在床上躺久了，他怕皮肤压破生疮，就买来防褥疮气床垫。每天给伯母翻身、按摩、擦拭身体。伯母在家呆久了，他就用轮椅推到屋外、村头和人多的地方。伯母爱吃搅团、凉皮，他就常让保姆做。伯母爱听秦腔戏，他就买来多功能收录机，放给老人听。堂哥给伯母喝水喂饭，接屎倒尿，无微不至的潜心照料，村上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纷纷议论说，“就是亲儿女也难得这样”!

　　“春雷响，万物长”。在今年惊蛰的当天，伯母走完了她88个的春秋岁月，赶着早春的步伐，到天国忙着春耕去了。

　　出殡那天，天空昏暗低沉，灵柩刚抬出院子头门，人们的头顶上就淅淅沥沥的飘落下起了小雨。在送葬队伍的前头，堂哥穿白戴孝，手拄“柳棍”，头顶“孝盆”，边走边哭。凄凉悲痛的唢呐声，引着送葬的人群，缓缓出了村子，消失在一望无际的葱绿色的麦田里。

　　陕西省宝鸡市 韩恩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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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