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以来,我以为父亲并不爱我。冬夜里发烧,背我去打针的是母亲;夏天食欲不振,烹饪出各色美味佳肴给我开胃的是母亲;开家长会被老师数落,依然对孩子充满信心的是母亲;遭遇挫折闷闷不乐,关心和开导我的还是母亲。而父亲却永远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似乎儿女的一切都是小题大作、无关痛痒。
来自父亲爱的温情,小时候还能感知一二,他给我买过儿时梦寐以求的玩具,也带我下过馆子,逛过游乐场。但长大后却再也没有出现那样温馨的时刻了。他老板着脸,表情异常严肃,时常抱怨我成绩不拔尖,指责我任性调皮,数落我把他精心栽培的盆景给砸烂了——天晓得,谁让家里的猫窜得那般快,而追逐猫的我步子跨得太大了些呢?
于是,他不厌其烦地表示,哪一天我不在家了,才能彻底安静下来,他才能安心地伺弄他那些宝贝花草。后来,有一次他这个愿望几乎要实现了。现在记不清究竟为什么,也许只是关于头发留得长短的争论吧,却逐渐升级为父女间的争吵与对立。我那阵子正处在“叛逆期”,对他顶撞得很厉害。气头上,他嘴唇哆嗦,声音发颤,大喊了声:“滚!”我也不含糊,二话没说,摔门而去,还恶狠狠地扬言:“滚就滚,我再也不回来了!”
一溜烟地窜出门,在马路上狂奔了一阵,我才发现其实无处可去。但赌气话说得太满,怎么可能回头呢?同学、朋友家都不太好意思去,否则人家问起来,该怎么解释呢?好在是夏天,晚上还好过一点,我跑到附近的公园,在长椅上坐着睡了一宿,晚上好几次从迷迷糊糊的梦境中冻醒……
第二天上午,又累又饿的我只得食言回家。家里静悄悄的,父亲坐在沙发上发呆,神情很苍老,很憔悴,头发也似乎更白了。见我推门进来,疲倦的面容仿佛掠过一丝惊喜,但瞬间消失了。不过,他也没有再发火,装作没看见,任由我钻进厨房,打开冰箱,大吃大喝。
相对于父亲的平淡,母亲对于我的归来激动异常,不停地询问,似乎要我透露那晚露宿的每个细节,她才心满意足。我余怒未消地说,还是您疼我啊,那个老头子,哼,一直没事人似的。母亲笑了,“傻孩子,你错怪他了!”原来,那晚我“出走后”,父亲也慌乱了,连夜四处去寻找,又挨个打电话给亲戚和我的同学,累了整晚顾不上合眼,还准备到电视台去播“寻人启事”。母亲把一张纸塞到我手里,展开一瞧,正是父亲那熟悉的笔迹:“孩子,今天在电视上,父亲给你道歉,是我脾气不好,对不起!孩子,快回来吧,别让你妈担心!”
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原来父亲不是不爱我们,他的爱犹如远方的山峦一样深沉而含蓄。他只是不善表达,或者说,他常常已经表达过了,而粗心的我们竟未能察觉!
作者简介:张雨倩,居于湖北武汉市,文学爱好者,已发表散文、诗歌等作品多篇。
陕西农村网五年庆典邀您“话真情”征文有奖啦!
陕西农村网五年庆典“情深似海 满怀感恩”征文细则及要求
责任编辑:刘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