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辉
那一年,我 19岁。从一所技术学校毕业后,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公司王经理对年龄最小的我颇为照顾,安排我在办公室负责宣传工作,免去了雨淋日晒。可也正是他的这份怜惜和关爱,差点让我丢了性命。
一天,我揣着从财务部借支的钱,骑着自行车行进在市区新建路上,准备去购买绘制施工现场平面图的纸。殊不知,一场难以预料的灾难正悄然来袭……
我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感车速加剧!随之而来的是一街两道纷纷站立起的人的惊恐叫喊声。完全懵了的我第一反应是:车祸!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双手机械地按着车把,居然没有刹闸的举动。很快,我的车子被推向路边,随着高速车轮与坚硬道沿的巨大撞击力,身材孱弱的我被从车座上干脆利落地甩出两三米。趴在地上的我,急忙扭头看,在满载一车水泥的拖拉机车轮下,我那辆心爱的自行车钢架瞬间就被碾压得“粉身碎骨”,惨不忍睹。可以想见,倘若我依然骑在车上,那庞大车轮下躺着的,必定是我!
伴着询问和谴责的声音,人群立刻包围了我。
一双大手伸了过来。惊魂未定的我一抬头,就看到一张英武的“国字”脸。寸头,青腮,剑眉,年近不惑的样子。面无笑意但温情无限。
我依附着他的胳膊,走进几步之遥的一家五金店。
他轻轻扶我在货架下的一个竹椅上坐下,又倒了一杯水递给我。我这才明白,他是这个店铺的老板。不待我开口,他就皱着眉头对我说:“站起来,走两步!”我一脸迷茫地按照他的要求,在椅子旁走了几步。他并不满意,又指着我的胳膊说:“举起来,伸伸看。”直到确定我真的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时候,他才重新让我坐到了椅子上。
其实,我只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而已,除了胳膊着地的那一刻蹭破了一大块表皮外,别处并无大碍。
隔壁是一家小诊所,他很快拿来了棉签、棉纱等常用的清理创伤的东西。我没想到看着阳刚的他,居然如此婆婆妈妈,一遍又一遍地询问我身上有没有疼痛的地方,同时将我左胳膊肘旁边的血迹和污渍擦拭了个干干净净。
看到我摸索出了裤兜里的传呼机,他立马沉下脸说:“干啥?”我小声嚅嗫:“给我爷打电话。”“先喝水!”他几乎是命令我。
他走过来拿走了我的传呼机,坐到了安放电话的大桌子前,歪着头问我:“单位电话?”我如实相告。他很快在电话里向单位办公室述说了刚刚发生的情况和我目前的状况。
在同事和交警处理事情的时候,他总算露出了笑脸,温和地问我:“除了你爷,附近还有谁可以联系?”
“那就给我小姑打电话。”我逐渐恢复了平静。他一边拨着电话号码,一边又开始了喋喋不休:“给你爷打电话,七八十岁的老人,难道告诉他孙子出车祸?哎!真是小孩!”
当家人来带我回家时,我居然都没有问问一直陪伴我左右的这位大哥他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但从那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可以确定,他不是本地人。
我在心里想,恢复后,一定要找他。可是,我这一休假,就是三个月。当我后来带着果篮去看望他的时候,店门紧锁。再去,是一个中年妇女在打理生意,她说不知道那位大哥。
我就懊恼起自己的不懂事,悔恨起自己的不细心,当初仅需问一句话,但我却没有,没有留下他任何联系方式。
十来年了,每回从那个换了几次名字的店铺前经过,我都要驻足张望一番,流连一番,脑海中就像过电影似的浮现出当时的场景来。我知道,过去的永远过去了,那人,那事,只能成为我心中永远的一段回忆。残留在我胳膊上斑斑驳驳的伤痕印记,虽然随着时光的流逝会愈来愈淡,但是,那位不知姓名的大哥形象,却在我的心底清晰依旧,从来不曾淡忘。我明白,那一抹温情,会伴我到永远……
作者简介:王英辉,80后,笔名映晖,陕西岐山人,迄今已在全国各级各类报刊发表作品200余篇,多次获奖。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宝鸡市青联委员,《看今朝》杂志副主编。著有《桃花悄悄红》《百年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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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