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秀芳

　　我所在的这个城市离乡村老家并不太远，虽然，乡土有只无形的手，每隔个一年半载年，要被拽回去一次，可是，归去后，故乡却在似与不似之间，故物在变化，故人也在星散，甚至那条少年时游泳的河，也失去盈盈绿水，而街巷，也仿大城市模样在乔装打扮了。不禁想起了希腊哲学家那句名言：人不可能两次跳进同一条河流。很切合返乡的感受，人也难再回到原来的故乡了。

　　人也真怪，故乡的面貌，还是老样子时，感叹不已，当它变化了，又遗憾不已。但这世界要变化，是注定的，遗憾，也是人生注定的罢?于是，索性懒得去奔走故乡，闲居城市这高楼里，静夜有月亮临窗时，由心上浮出故乡的童年图画，杨柳垂拂的小河，一望无边的田舍，古朴宁静的街巷，在心境中演展出一幅幅水墨图画。以神游来代替返乡。可是，这种神游，虽然也缓解了“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愁绪，仅是暂时的效应，在心底，反而增重了怀乡的情结。

　　按理说，在这城市已生活了这么多年，从平房到楼房，再到今天这种较高档的小别墅，它们的那些或窄或宽的空间，收藏过我无数的喜怒哀乐，有心血的耗尽，有生儿育女的艰辛，几乎包括人生荣辱沉浮的史籍，依然有人生如寄之感觉。若说这寄寓性生产于这家的房舍是租的，可早就挤出了积蓄付出，变为永久性的拥有了，也仍未转变这种印象于心理。童年在老家的那些故事，还是像丰子恺先生那些漫画，从心屏上显现。

　　一个假日，我带着孩子返乡，追忆于怀念自己的汗滴禾下土，工分难裹腹，天天是辛苦的岁月，津津乐道给他们说，很有几分还乡的兴致。可是在当年那真是苦海呵!我憬悟到的这种返乡，有悼念自己青春的意味，有寻访天真与单纯的失落，只不过是生命在向前奔突时，很难不回顾，凡是付出过情致的地方，都存在生命缱绻的一个坐标了。

　　现代化引发了人们的怀乡病怀旧病，我怀念曾经的老屋，篱笆、石磨、古井甚至发黄照片、锈迹斑斑的古玩，而下一代几代早就淡忘了祖籍的这一些曾经的存在，好在最近也有人谈及并去寻根了。乡愁是普遍现代人的心病，住在这小别墅里，我看见人们在楼顶营造形形色色的田园式的亭阁，在缓解乡愁。台湾诗人余光中入蜀，曾谈他与台湾同胞争看大陆电视剧《三国演义》未必不是乡愁怂动?这几年，失落的精神家园中，生长出儒家热国学热来，不是人们文化基因里也有乡愁的因子吗?当人不是顺应自然而是逆反地用水泥营造出蜂房那么密集的家庭，钻进钻出，又像坐进甲壳虫那样的汽车，在水泥的路上跑来跑去，这种生存状态，怎不激发人的乡愁呢?海德格尔解释乡愁是“回到本源的近处”，与陶渊明的“史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是相通的，与张瀚因秋风起而思家乡鲈脍莼羹，也相通罢?

　　不久前，看了一位朋友写的一篇乡愁的散文，触发了我的思乡愁绪，这个中秋节无论如何也要回故乡看看。回家之前姑且写下了这篇乡愁的文字……

　　作者简介：孟秀芳，女，河北省邯郸市人，大学学历，1996年开始创作，发表作品300多篇，多次获奖，现供职于曲周县南里岳乡政府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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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