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举行的“铭记光辉历史,开创强军伟业——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主题展览”上,展出的中国第一颗空投原子弹模型(左)和第一颗氢弹模型。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陈剑/摄
与青少年交流时,杜祥琬院士也曾感慨命运安排的神奇。
中学时,一本科学杂志让他立志探寻宇宙奥秘,却因为国家需要几次换专业,“大大的宇宙没研究成,学了小小的原子核”。为了潜心科研,他两度辞官,最后恰恰是这段经历养足了“底气”,让他跻身院士行列。
回眸半个多世纪前的那段青葱岁月,他说,“没有当年的中学老师,就没有今天的我”。追忆在“文革”期间遭遇迫害的老师,这位即将迈入耄耋之年的中国工程院原副院长眼中隐然有泪光闪烁。
昔日怀揣梦想的懵懂少年而今已是两弹功勋、科学大师,当“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声音渐渐淡去,他常常自问:我们这一代人是不是已经落伍了?当年的故事对孩子们还有用吗?
最终,他自己找到了答案。
那些跟高考、分数看似关系不大的东西,对人的一生产生了深远影响
八朝古都开封,处处浸润着文化。1950年至1956年,杜祥琬的中学生活在开封初中和开封高中度过。
中学时代的杜祥琬全面发展,“似乎对每门课都有兴趣”。印象最深的则是一群水平高、治学严谨的老师。
数学老师韩静轩,其时已经快50岁了,中等身材,讲课时重要的地方总是加重声音,“甚至跺脚”。一辈子单身的李天心老师教化学,课本往讲台上一放,看也不用看,滚瓜烂熟。
杜祥琬至今清晰地记得当年到李老师家玩,跨入大门时眼前那幕场景带来的震撼:家里瓶瓶罐罐全是试管、烧瓶一类,俨然一个化学实验室,“教化学不光是她的职业,更是整个人生”。
来自哈尔滨的郝守勤老师学的是标准莫斯科音。高中毕业时,杜祥琬入选到苏联公派留学,当时全国选拔了近600人,按俄语水平考试分数高度分21个班。他一下被分到唯一由俄国老师来教的最高班,“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一个好老师对自己的帮助”。
和今天紧张的中学生活有些不同,杜祥琬的同学们并没有感受到多少高考的压力。
课业之外,杜祥琬喜欢单双杠、引体向上,还爱上了打垒球。古城墙也是少年时代的美好记忆,爬到城墙上去玩儿,敢从城墙上往下跳。开封是盐碱地,房子地面往上的一段墙经常出现白的硝,杜祥琬和伙伴们刮一点硝、配上碳和其他东西,就可以自己做火药做炮仗。
普希金的诗,冰心的短篇小说集、郑振铎的中国文学史,巴金的《家》《春》《秋》,情节好,意境好,于少年时代的杜祥琬而言,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陶冶。
长篇小说《刘胡兰》一度让他看得废寝忘食,连妈妈叫他吃饭也听不见,“刘胡兰‘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的英雄形象,让我开始懂得什么是崇高”。
暑假里抗洪防汛,杜祥琬第一次知道了“悬河”的概念——当时开封城区城墙还没有黄河的底高,黄河对开封来说是就在头顶。不用人说教,热火朝天的集体活动中很自然培养起人的社会责任感。
除了“水”,还有“蝗”。杜祥琬在中学的时候遇到过一次。天本来晴得好好的,突然就黑了,漫天蝗虫把太阳都给遮住,然后落到庄稼地里,周围都是咬庄稼的声音,“真切的感受到人民的苦难就在眼前。”
“中学时代就是要活生生,要朝气蓬勃。”杜祥琬感慨于今天完全以高考分数为导向的中学教育,学生被考试压着,而不是被学习兴趣所牵引。回首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中学生活,“恰恰就是那些跟高考、跟分数看似关系不大的东西,对人的一生产生了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