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莉

　　深秋时节，草木萧疏，即便是常绿树，叶子也不复春日的新绿和夏日的葱茏，而变成失去光泽的墨绿。唯有菊花正当其时，一簇簇一丛丛肆意地开着，密密匝匝，灿然怒放，像是大自然随意撒下的片片碎金，在阳光的照耀下灼灼逼人，展示着生命的旺盛蓬勃。

　　白露过后，野菊花已经开到最绚烂的时候。我们相约上山采菊，不留神，手被野草划了个口子，殷红的血往外渗。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转身，一个约摸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齐耳短发，穿一身暗红衣服，左手提着一个竹篓，里面是一些野菊花，金灿灿的。

　　小姑娘径直上前：“流血了啊！要用止血草止血。”

　　不等我们多说什么，小小的身影就飞奔过山梁不见了。

　　不多久，小女孩气喘吁吁地回来，头发因汗湿胡乱地捋向脑后，小脸上那双眼睛特别明亮，她说：“这种止血草要低处沟边才有，我下去找到，又拿回家去捣碎了。”一边说一边开始往伤口上敷草药，再用一块碎花布熟练地包扎好伤口。

　　“好了。”一切做好，小女孩转过身来，忽然又自嘲地挠挠头：“糟了，跑的太快，篮子都丢了！”

　　我们都笑起来，心里却暖暖的。

　　同路下山，我们回家，她去找她的竹篮。走到半山腰，她指着远处山坳里隐约露出的一点瓦屋，对我们说：“诺，你们看，那就是我的家了！”

　　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就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你们今天是来摘野菊花的吗？”

　　“我能帮你们摘吗？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摘最好的花，捡得干干净净的给你们！”

　　其实对于我们来说，摘花只是一个消遣，菊花也不是非要不可的。

　　“爸爸出去打工了，奶奶病着，妈妈精神又不太正常，这一向经常发病。我还有个弟弟······”她的声音很低，却很平静，只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眼泪却始终倔强着没有落下来。

　　我们相互对望，似乎心有灵犀地，纷纷掏出身上的零钱给她：“不着急，慢慢摘，我们等你。”

　　过了不久，灿灿的野菊花就盛开在了我们每个人的水杯里，是她的邻居送到学校来的。那些金黄的花瓣儿摇曳翻飞，甚是美丽，我们真地把春天留在了秋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