铡麦草

作者：奥翔宇

　　铡麦草是农村早些年一项重要的农事活动。

　　有一次，爸爸领我到西安市高陵区一个名叫“场畔” 的地方参观农业博览园。见到一张锈迹斑斑的铡刀，我便好奇地询问爸爸：这是不是秦腔《铡美案》中包公用的那种铡刀？爸爸一听就笑了。他说，铡刀的基本原理应该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用途大不相同。这种铡刀是一种专用农具，主要用于给牲畜铡麦草。在我刨根问底式的再三追问之下，爸爸为我讲述了许多关于铡麦草的事情。

　　铡麦草得选天气。风和日丽的日子，是铡麦草的最佳时机。沉重笨拙的铡墩，就放置在麦秸垛近旁，有时还要用芦席挡一下，用以遮风。雪亮的铡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森森寒光，似乎正在宣告即将开铡。

　　铡麦草得选准人。一般需要四名劳力配合完成。一人“入草” ，这是技术活儿，难度最大，必须由技术娴熟的老农来干；一人“压铡” ，这是个力气活儿，也是个眼色活儿，需要精壮机灵的人担当；一人“递草” ，即把撕下来的麦秸打理成相对整齐的小捆儿，递给“入草” 人；最后一人担草，就是用两只特大号的竹筐，把铡碎的麦草直接担送到牛棚。

　　开铡时，“入草” 人一脸凝重，右腿膝盖上包裹一层厚厚的破麻袋片儿，双手敏捷地把码好的麦秸塞进铡刀。“压铡” 人则不失时机地压下铡刀。随着铡刀的一张一合、铡把的一起一落，和与之相协调的“咔嚓、咔嚓” 的声响，麦秸被齐刷刷地截为一寸左右的小段儿，纷纷散落，越堆越多。干起活儿，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没有人说闲话。递草者专心致志，入草者全神贯注，铡草者更是心无旁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次次手起刀落，一次次铡响草断，来不得一丁点儿马虎大意，否则随时可能酿成惨剧。

　　喂牛时，先将切碎的麦秸倒入长方形的“牛槽” 中，再浇上适量的水，并加入麸皮、青草等精料，最后用一根专用木棍搅拌均匀。这样，牛的一顿美味佳肴就算大功告成。牛头迫不及待地伸了过来，嘴角挂着丝丝缕缕的口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咀嚼着。牛是农民的宝贝。牛吃得有滋有味，主人心里自然也就滋润无比了。

　　如今，随着农村机械化的普及与提高，牲口逐渐退出历史舞台。铡麦草已经成为老一代农民心中珍藏的记忆，甚至连铡麦草之类的词语也没有收入年轻人的“词典” 。铡刀即使在农村也难得一见，只有在农耕文化博物馆这样的地方才偶然现身。因此，有必要把我的所见所闻写下来，告诉更多的人，尤其是同龄人和小弟弟、小妹妹们，记住这段历史，记住这段乡愁。

　　作者简介：奥翔宇，男，生于2001年，陕西富平人。现就读于西北大学附属中学，文学爱好者。曾在《陕西文学》、《长安学刊》发表散文、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