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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虎:父亲的夏收

日期:2020-05-27 09:18:48        来源:新西部教育网    浏览量:

  六月,风干了葱绿的故乡,用画笔把田野涂成金黄;六月,氤氲着浓郁的麦香,用汗水把镰刀磨成希望;六月,浓缩了深沉的父爱,用节日把责任演绎成担当。

  浓浓的麦香和着一曲《父亲》,唤醒了尘封在心灵深处的记忆。父亲那瘦弱的身影就像六月黄土地上的金黄,把人生的沧桑刻成皱纹,把生活的担当弯曲成脊梁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从遥远的故乡飘到我的心海。此刻,我只能用干枯的键盘为天堂的父亲敲打着关于夏收的记忆。

  那是吃“大锅饭”时期,社员们为生产队碾完麦场,下工后,忍着劳作了一天的疲劳收自留地的麦子。这时候,妈妈把我从麦场的玩伴堆里喊出来和父亲一起踏着薄暮走向田野。

  父亲拉着架子车,带着清晨磨得锋利明亮的镰刀,我和母亲紧随其后,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四周静悄悄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麦香。这时,父亲竟忘记了一天的疲劳,随意地哼唱着几句革命歌曲。当然哼唱得最多的还是那首《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因为他曾参加过抗美援朝。粗犷而哄亮的歌声打破了夏夜的静谧,给人以信心和力量,惊起了栖息在路边树上的无名鸟。

  到了地头,看着这片熟得发黄的麦子,一垄垄地直立在干涸的田野,一阵微风吹过,田地里泛起了一层层金黄的麦浪,仿佛在向我们招着手、微笑着。父亲显然被眼前的景象感动了,他刚放下架子车,就抡起镰刀随口哼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便带头扑向麦田。我和母亲当然也不含糊,抡起手中的镰刀,投入到紧张的劳动中。

  父母每人占六行麦子,我只占四行。嚯嚯脆响的割麦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父亲虽然瘦小,但割起麦来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他很快就把我和母亲撂到了后面。我急着追赶,怎么也赶不上。尖锐的麦芒划红了我白嫩的胳膊,单调的动作不大一会就使我腰酸背痛。夏夜的风虽然带着凉意,空气里尽管泛着潮气,但我的头上、身上却渗出了汗珠。

  自留地的畛子短,不大一会儿父亲便割到地头。他没有歇息,便又从另一边割起来。等和我在不远处相逢时,他抹了把额上的汗水,乐呵呵地说道:“不行吧?小不点。”

  我喘着粗气,尽管没有回答父亲的话,但心里不由泛起了由衷的敬意。

  当地里的小麦收割到一半时,父亲要我和母亲捆麦,他自己又飞快地割起来。明亮的一弯新镰在他的手里仿佛是一把魔术刀,随着飞舞的动作,一搂搂小麦像温顺的孩子,一瞬间就听话整齐地随着父亲抬起的脚躺倒在一边。我痴痴地看着父亲稔熟老练的动作,仿佛是在观看一场精彩的表演,锋利的镰刀一旦落地,一搂搂麦子就化作希望,斜躺在潮乎乎的舞台上。

  我们把小麦捆到一半时,父亲便停下了镰刀,他从地头拉着架子车,准备装小麦。这是我感到最为惬意的时刻,我扶着架子车辕要比割麦舒服得多。这时,父母把一捆一捆小麦整整齐齐地放在车上,像是精心设计着一件艺术品,也仿佛是在虔诚地装载着自己的梦想。

  此时的夜,已经深了,满身的倦意向我袭来。我随着父母,拉了笨重的架子车,口里直打呵欠,腿也仿佛变得异常笨重。父亲看到这个情景,就温和地笑着说:“累了,我娃干累了,就回去睡觉去吧!”我犹如得到一个恩赦,拖着疲惫的身子兴冲冲地从麦场回到家。

  我知道,父母还有好几车麦子要拉回来;我知道,这自留地的麦子是我们全家人的大半口粮。但他们要拉到什么时候,我却不知道。我只在睡梦中隐隐地感到,大半夜时分,父母才从地里回来。

  通常情况下,生产队的小麦全部碾完,社员们才可以碾自己的麦子。每到这时候,父亲总是在启明星还没有隐去时,第一个来到麦场。等母亲烧开一锅水,把我们从甜香的睡梦中唤起,大家便拿着杈把、扫帚,提着水壶投入到劳动中。这时,我看到父亲已经把全部麦子用麦钩拉到麦场中间,只等着我们用木杈把那一小堆一小堆的麦子摊开。

  这时,东方已经泛起了一抹红光,夏日的朝阳瞬间从东海喷薄而出,将热辣辣的光芒铺洒在大地,也照耀在麦场上。父亲席地坐在潮湿的地上抹着脸上的汗珠,喝着开水,惬意地看着我们摊场,饱经风霜的脸上沐浴着夏阳,显得分外灿烂而生动。

  龙口夺食争分秒,心忧雷雨愿天热。中午时分,我们在灼热的阳光下翻完场,父亲就去饲养室套碌碡。麦场上,父亲戴着一顶草帽,一手拿着长鞭,一手拉着缰绳,开始碾场了。我们坐在阴凉的大树下,边喝着水,边嬉戏着。

  炎炎的烈日下,父亲拉着长长的牛缰绳在一圈一圈地转着,碌碡碾过晒干的麦子发出悦耳的“吱吱”声,仿佛是一阕动人的歌谣,在烈日下显得分外的美妙。他也不由即兴吼起几句粗犷的秦腔来,那份惬意,那份自豪荡漾在燥热的空气里,和着新鲜的麦香传得很远很远。

  麦子碾过三遍后,起场是最为激烈的时刻。我们一家老少犹如奋战沙场的杨家将,在父亲的指挥下齐上阵。只见他挥起那把永远属于他的大杈,奋力地挑起一大堆麦秸,举过头顶,迈着坚实的步子,走向麦场边的秸堆。一会儿一大杈,一会儿又一大杈,汗水浸透着父亲的衣衫,麦秸堆也在一点一点地增高。几亩地的麦子,在一家人的辛勤劳作下,伴着燥热的夏风,不大一会儿就全部起完。

  我们刚刚坐下来歇息,一股大风作起,父亲便吆喝着我们取来木锨,扬起场来。只见他拿起木锨,顺着逆风的方向奋力扬起,沉甸甸的麦粒便落在干净的麦场上,麦糠随风飘走。就这样一锨一锨地扬着,金黄的麦粒堆随着父亲操起的木锨很快增大着。那饱满的麦粒犹如一个个音符,散发着香气,跳跃着堆在一起,给农人的脸上写满了快乐和希望。

  夏收,留给我关于父亲的那抹记忆是深刻。现在,尽管他离我们而去已经十多年了,但他那勤劳、乐观和作为男人的责任与担当,一直却留在的记忆深处,让我们终生受用。

  作者简介:徐玉虎,渭南市临渭区人,中学高级教师,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残疾人作家协会理事,渭南市临渭区作家协会副主席。在《鸭绿江》《西岳》《中外文艺》《华东文学》《当代文学》海外版《秦岭文学》《华山文学》《执手文学》《华商报》《渭南日报》等省市报刊发表散文、小说近百篇。有十多篇作品参加省市区征文并获奖。在各大网络平台发表作品近百万字。2018年5月散文集《村庄的印章》由西安出版社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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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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