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浏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长弓局长也不例外。
这天晚上,他在泾渭县城的嘉豪大酒店为儿子结婚设了六桌喜宴,宴请县局的中层以上干部。他在一片道贺声中喝完了六桌,怎么算来也喝了一斤多白酒。按照往常日子肯定是牙不刷,脚不洗,和衣而卧,鼾声如雷。而这天晚上他却只是微有酒意,精神倍增。回到家,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对老婆说:“去,把那个黑皮本子拿来把账记记,总是个来往。”老婆没有吱声,换了衣服,然后到里屋拿了黑皮本子和笔,提着盛红包的大兜子坐在了张长弓的右侧,把黑皮本子和笔给了张长弓,把大兜子放在了沙发上。老婆从兜子里拿出一个红包,念道:“李壮壮600元。”张长弓就在黑皮本子上记下:李壮壮600元。老婆又拿出一个红包念道:“王小龙1000元。”张长弓就在李壮壮的下面记下:王小龙1000元。张长弓大约记了四十多个人的时候,老婆不念了,只是拿着一个红包在看。张长弓关切地问:“袋上的名字看不清?”老婆嘟囔着说:“怎么会是一帖膏药?上面还写着字呢。”张长弓心里咯噔一下,忙说:“那怎么可能,谁会做这背后诅咒人的的缺德事?拿过来我看看!”老婆就顺手就递给了他。张长弓看了看,一个红包里装着一帖膏药,红包上用娟秀的正楷写着:一帖黑膏药,祖传之秘方,贴在腰眼处,保你硬棒棒。
张长弓正在看着,老婆就在一边恶声恶气地埋怨说:“肯定是你在局里得罪人了,要不人家怎能做这坏心烂肠子的事。我就说过,工作不要太较劲,太认真,有些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过去就过去,差不多就行了。你啊,就是不听,你看这大喜的婚宴,有人就给你使阴招下黑手了不是?”
张长弓听到老婆的唠叨,本来就因为这一贴膏药弄得不爽的心情便增加了些许烦恼,他瞪了老婆一眼,高声说道:“你唠唠叨叨的唠叨个屁?少说两句没有把你当哑巴的,你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让我清静清静想一想好不好?”老婆看了看瞪得像牛眼一样的男人,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脸憋得像下蛋的鸡婆紫红紫红的就没有再顶下去,她知道再顶下去又是一场争吵。
张长弓看到老婆没了声响,把四行字迹看了又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张长弓想,难道是她?他又想这不可能啊!这时,张长弓看了看老婆,老婆在心事重重的想着什么,并没有注意自己,张长弓的心情就有些放松。他装作满不在乎地说:“局里工作抓得紧,难免会得罪几个人,纯他娘的小人作为。连理都不稀理他。你接着念吧!”老婆继续念着人名和钱数,张长弓继续在黑皮本子上记着。记了一会老婆又不念了,张长弓问:“又怎么了?”老婆说:“好了,没有了。”张长弓局长说:“没有了你就说没有就是,干嘛不吱声?”老婆用余光瞥了一眼男人愤愤地说:“你还想记一晚上?拿我出什么气,真是的!”张长弓已经习惯了老婆的恶声恶气,再者他心里还一直想着那一帖膏药,所以就没继续跟老婆生气。
两口子默不作声的上了床,老婆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张长弓闭了眼却没有一丝睡意。他想,同样的膏药,同样的红包,红包上用同样娟秀的正楷写着同样的内容有人给他过,这个人叫大李梅。大李梅之所以叫大李梅,是因为在张长弓局长的局里还有个小李梅。两个人都叫李梅,为区分随按年龄大小称为大、小李梅。
大李梅给自己这帖膏药那可是特别的时间,特别的场合,具有特别的用意。张长弓局长想起了与大李梅的一些往事。
七年前张长弓和田野都是泾渭县工商局的副局长。田野是工商局的老资格,很年轻就当了商广股长,是全县屈指可数的懂业务,有能力的年轻股长。田野有一个毛病就是抗上。因为这个毛病,他成了当股长最年轻,进步也最慢的人。田野的棱角磨平了,人懂事了,学乖了,不抗上了,年龄也偏大了。田野在四十多岁上碰上了爱才的老局长,把他提拔成为副局长,分管商广股、消保股、法制股、市场股、消协等股室,也成为最有实权的副职。张长弓是给关中市工商局原副局长齐放提了六年包,端了六年茶杯的所谓秘书——办公室副主任。齐放提拔为市局局长后安排他到泾渭县工商局干了副局长。干副局长后,就曾经有个原来要好的哥们对他说,田野副局长和李梅有一腿,并且说李梅有个外号叫“一帖膏药”。张长弓问为什么叫这么个外号?那人说李梅有个脾气,看着谁管用就贴谁。你像副局长田野在咱局里很有实权,人家就贴上了。张长弓听了没当一回事,笑了笑也就过去了。
张长弓调过来三年多的时候,县工商局的老局长因为年龄问题行将退居二线。张长弓通过市工商局老关系打听到老局长推荐了懂业务,有能力的田野副局长接任局长,市局主要领导也基本上点头。张长弓得到消息后,就直接跑了一趟市上,找到老领导齐放的家,狠狠的送了一下。老领导见了硬件,说:“长弓啊,这东西就先放我这儿给你存着,放我这儿就是为了让你放心,你托我的事情我会尽心尽力给你办。如果不暂收你的呢你会认为我糊弄你。这干部问题你是知道的,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要召开局务办公会,会上研究通过。到时候甭管办成办不成,我再给你拿回去。”张长弓说:“局长,您说哪里的话,办不成我也不埋怨您,那点意思我也不可能再要了。您要是给我拿回去就是看不起我。”说完便辞了领导回了家。后来,经齐放局长提名,又经过民主评议,组织考察等各项程序,市局任命张长弓担任泾渭县工商局党组书记兼局长。田野只能继续干他的副局长。
张长弓干了局长大约一个月后,这是初夏的一个上午,春风料峭,吹斜了淅淅沥沥的细雨,如丝的雨水便扑打到玻璃窗上,汇成弯弯曲曲蚯蚓般下滑的水帘。
张长弓坐在板台前出神地望着如丝如线的细雨,看着雨中润绽的翠柳嫩叶,仿佛听到了嫩叶在雨中唱出天籁般的童稚歌声。张长弓正在享受着雨声中的宁静,几声梆梆的敲门声把他拽回到现实之中。他朗声说道:“请进!”门把手扭动了一下,财务会计李梅随着门的洞开,像一朵春风中的玉兰花似的旋了进来。李梅上身穿一件雪白的衬衫,下身穿一件灰色的裙子,脚穿一双绛紫色高跟皮鞋,泛着微黄光亮的披肩发流淌在脑后。一双黑白分明会笑的眼睛顾盼生辉。白润纤细的素手拿着一摞厚厚的发票,楚楚动人的向张长弓走来。李梅一边走一边用青石流水般清脆婉转的声音说道:“张局长,耽误你一点时间把这些单子给签签字。”李梅一边说着便把单子放在了张长弓的面前,然后袅袅婷婷地站在板台前等候。张长弓面前忽然站着这么一位清丽女人看着他签字,反倒觉得很不自在。他向李梅笑了笑说:“你到沙发上坐吧,这么多单子一时也签不完。”李梅莞尔一笑说:“谢谢领导,整天坐着扒拉数字,这样站站倒觉得轻松。”张长弓局长就在李梅注视下审阅着单子签着字。张长弓有疑问的地方就抬起头来问李梅,李梅都笑着一一解释。单子签完了,张长弓还给了李梅。李梅拿着单子暖暖的看着张长弓说:“张局长,你这当上局长了人也累得够呛,这一个月来苍老了许多。”张长弓听到李梅这关切的话语,倒颇有几分感触。是啊,这一个月来,走访领导,走访相关业务部门,老领导关心,朋友们祝贺,一天两个醉,工作还不能耽误。局里工作千头万绪,会议应酬接二连三。没当局长时馋局长馋的眼里流血,上蹿下跳托关系。当上局长了应付上边安抚下边忙得沟子里流汗,上气不接下气。饭吃不好,觉睡不稳,人能不苍老吗?张长弓想到这里便自嘲地说:“你也看出苍老来了,没办法,我当这个局长啊就是小马拉大车,能不累吗?又怎么不苍老呢!”李梅拿起暖瓶给张长弓往茶杯里倒满了水,接着一语双关地说:“张局,人啊身体是1,事业、工作和其他都是1后面的0,身体没了,0再多也没有用,你可得把身体搞好。”张长弓说:“没办法,工作都在那里等着,只有去拼身体了。”李梅看到张长弓无可奈何的神情,很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说:“局长啊,你瞅个时间请我个客吧,我有个祖传秘方,到时候保证把你的身体调理得好好的。”李梅说到这里,张长弓想起了那哥们说的李梅和田野的那种事情,张长弓自然对李梅的话心领神会。于是张长弓说:“请个客还不容易?什么时候你说话。”李梅说:“张局长,你把咱局里工作抓得这么紧,只有等歇双休了,就星期六中午吧!”张长弓愉悦地说:“好!就星期六中午,到时候你可别地拿不出秘方来哈。”李梅说:“我骗谁也不能骗局长,打死我也不敢。上午十点我在泾河柳堤等你。”张长弓说:“好。”李梅眨了眨会笑的眼睛说:“我走了。”张长弓说:“去吧。”李梅一转身留下一抹沁人心脾的暗香飘出了室外,然后,把着门把手向张长弓嫣然一笑,轻轻地闭上了门。张长弓心里像平静的湖面忽然闪出一叶扁舟,荡出涟漪一片。
张长弓自从应了李梅的邀约,没事总爱翻日历,没事总爱看时钟,星期六之前的日子过得好慢。
终于盼到了星期六,张长弓吃过早餐,夹着小包子向外走,老婆问:“又不歇班了?”张长弓说:“净他娘的事情,怎么歇啊!”说着拉开了房门走下楼梯。楼梯在张长弓皮鞋的敲打下发出咚咚咚欢快的笑声。张长弓来到局里,独自驾着黑色帕萨特向泾河柳堤驶去,远远看去,李梅穿着大红的衬衫,黑色的裙子,站在婆娑半荫的翠柳下,仿佛一朵盛开在绿意淡抹中的海棠花。
张长弓将车缓缓地停在李梅身边,没有扬起一点尘土。李梅看到张长弓独自一人驾驶着帕萨特满心欢喜地敞开车门,很懂事地坐在了后排座上。张长弓问李梅:“到哪个饭店请你客啊?”李梅说:“哪里都行啊,局长请客还敢挑地方?”张长弓说:“那我们到省城去吧,省城的威斯汀酒店很好,可以吃海鲜又可以近看大雁塔。”李梅说:“听局长的。”张长弓就一脚油门,帕萨特轰的一声绝尘而去。
行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张长弓和李梅来到了威斯汀酒店,他俩选了一个靠北的小雅间,点了四个菜:一盘基围虾,一盘红烧石斑鱼,一盘螃蟹,一个葱爆海参。李梅叫了一瓶红酒两瓶三鞭酒。张长弓看了,和李梅开玩笑说:“怎么还要了三鞭酒,喝上会犯错误的。”李梅打趣地说:“不犯错误的局长未必是好局长,喝吧。”不一会四个菜上来了,张长弓喝三鞭酒,李梅喝红酒,两个人尽管选了临街的雅间,但是谁也没有看熙攘的大雁塔南广场,更没看广场上放飞的风筝,两个人只说了一些无聊的话语,无聊的话语就使两个人都心不在焉,他们各自想得是快吃饱了要开一个房间。在这种共同的心理作用下,酒喝得就比较快,饭吃得也不很仔细。他们两个不知道吃了一顿什么滋味的饭。饭后张长弓对李梅说:“客也请了,你给我秘方吧?”李梅喝了一瓶红酒,脸颊飞红,狡黠地说:“秘方肯定给你,可不能在这样的地方给你,秘方秘方,必须在秘密的地方给你那才叫秘方。”张长弓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说:“给个秘方还这么神秘,那我们到房间里说?”李梅笑着说:“还是局长聪明。”于是,张长弓到服务台忐忑不安地开了一个豪华间,李梅很大方地跟着张长弓开了门。
进了房间后,李梅顺手插上门栓,张长弓站在那里不知道所以然。这时李梅拖过一把椅子对张长弓说:“张局长你坐下,我给你放松放松。”张长弓顺从地坐在了椅子上。李梅便从兜子里拿出一方白底绿花的方巾,把瀑布般的披肩发用方巾拢了起来,瀑布便汇成了一股溪流,流到方巾处,好像穿过了壶口,水面渐宽地淌到李梅的背上。张长弓有些痴呆地看着李梅,李梅笑了笑,转到了张长弓的背后,伸出两只纤嫩的素手按在了张长弓的额头,然后将张长弓的后脑勺埋在了自己柔软的乳沟里。张长弓尽管是过来人,可是他和除了老婆之外的女性这样亲密地接触这还是第一次,他的心有些狂乱地跳着,李梅先在张长弓的太阳穴上用两个中指轻轻地揉着,张长弓闭了眼睛,心里痒痒的享受李梅的体香。随着李梅按摩的方位从太阳穴到眉宇,然后到头顶再到颈后的大椎,张长弓心中的山不断地雄起,不断地雄起,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抓住李梅的手说:“李梅,这就是你的祖传秘方?”李梅并不抽手,她从背后转到张长弓的面前说:“张局长,这怎么叫祖传秘方呢,这个呀任何一个理发店的理发师都会,我的祖传秘方在下边。”李梅一边说着,一边用小腹捅了捅张长弓,张长弓只觉得热血沸腾,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搂过李梅,李梅却灵巧地躲到了一边,嗔怪地说:“你急什么急呀,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洗洗澡,不许偷看!”张长弓涨红了脸,点了点头说:“好,你快一点啊。”李梅说:“很快就好。”随后进了浴室。张长弓坐在椅子上就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流水声停了,过了好一会也不见李梅出来,张长弓便走到浴室门口看,浴室门并没有全闭上,而是闪着一道宽缝,从缝间看见李梅躺在浴缸里,一半身体没进水里一半身体露在外面,头枕着浴缸沿闭着眼静静地享受,活像一段玉白的莲藕脆生生地泡在瓷盆里。张长弓再也按耐不住燃烧的欲火,他想一下子把这段白生生莲藕给吞掉。于是张长弓便抖抖索索地脱了衣服,推开半闭的门,跳进了李梅躺着的浴缸。浴室里发出了几声李梅的尖叫声,随后就传出了张长弓局长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过了一会,两个人一丝不挂疲惫地躺到了床上。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床体传来咯吱咯吱的欢唱声和夹杂着男人女人的怪叫声。
从此以后,张长弓和李梅时常驱车到有威斯汀酒店的省城去吃饭开房间。像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半时间,李梅在张长弓的照顾下由会计晋升为财务股长。原来的财务股长蔡正顺调为办公室主任。就在张长弓升任局长将近三年的时候,工商局招考进来一个学财务的女大学生。这个女大学生细高的个子,突出的三围,留着齐耳短发,好穿运动装,充满了青春活力。名字也正好叫李梅,局长就把她安排在财务股干了出纳员。这样工商局的财务股一下子就有了两个李梅,大家为了好区分,把当股长的李梅叫做大李梅,把年龄小的李梅叫做小李梅。
大李梅看上去非常喜欢小李梅,出去购物大李梅要约上小李梅,大李梅说小李梅眼光时尚,一起给掌掌眼色。大李梅有时间逛逛公园,也要约上小李梅,大李梅说小李梅活泼好动天真可爱,一起游玩特别有意思。有时张长弓约大李梅一起出去吃饭,大李梅也把小李梅叫上。张长弓刚开始还觉得大李梅叫上小李梅,有点碍事。可是后来张长弓就发现大李梅再约着小李梅和自己一起吃饭的时候,当着张长弓面就常说小李梅年轻,漂亮,有活力。有时小李梅席间出去解手什么的,只有张长弓和大李梅的时候,大李梅就说,这小李梅啊这么清纯青春,一定味道不错。说得张长弓直摇头。而大李梅有时吃着饭出去打个电话就是一半天,只闪下张长弓和那个小李梅,张长弓就找些话题和小李梅说话。时间久了,张长弓就琢磨出一个问题,好像大李梅有意撮合自己和小李梅的好事。张长弓有时和小李梅说一些不很正经的事,谝一些半黄不黄的段子,小李梅也没表现出反感。
有一次张长弓就大着胆子约小李梅出去吃饭,小李梅爽快应允。张长弓就拉着小李梅也去了威斯汀酒店,也要了四个菜,不过两个人喝的都是白酒,小李梅只喝半斤就趴在桌子上醉态毕露,张长弓就搀扶着小李梅开了房间。在房间里,小李梅半推半就地让张长弓给她解开衣服,露出雪白的肌体。脱衣的过程张长弓怎么也觉得是在剥一颗嫩白翠绿的小葱。当摘掉小李梅的胸罩,两个圆润的乳房顿显在张长弓的眼前时,让他陡生爱怜。他想,怪不得大李梅说小李梅味道一定不错,现在看来确实很不一般,他对大李梅就生出了许多地感激。张长弓看着躺在床上闭了眼睛,细腰丰胸,工艺品一般的小李梅,就想,这样一件精美的东西不能囫囵吞枣,一定要好好把玩,就像美食只有细品才更有味道一样。所以张长弓轻轻地抚摸着就没舍得用力,可是小李梅反而嫌张长弓不够刚猛,就在张长弓的屁股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留下了一大块紫青的印迹。害得张长弓回家就老不敢在老婆面前脱内裤。
小李梅上手后,家里的黄脸婆整晚上缠他,外面的大李梅也不会轻易地放过,小李梅又对张长弓又生出了那么多地诱惑。张长弓终于有一天在和大李梅完事之后就出现了疲软。大李梅看了没有反感也没有抱怨,只是笑着说:“美食不可尽用,美酒不可过量,女人也是一样。”说着从大兜子里拿出一个红包给了张长弓,张长弓一看,红包上大李梅用娟秀正楷写着四行字:“一帖黑膏药,祖传之秘方,贴在腰眼处,保你硬棒棒。”张长弓看了想,局里人给大李梅起了个外号叫“一帖膏药”,可是又谁知道她真有一帖膏药!张长弓正在想着,这时大李梅用命令的口气说:“还等什么,贴上啊!”张长弓没办法就掏出膏药贴在了腰眼处,张长弓只觉得腰眼处热热的,不一会儿就觉得下面也热了起来,他心里一阵暗喜,心想还真的管用啊。他便拉过大李梅,好展一阵雄风。事毕,大李梅又给了张长弓几帖膏药说:“给你备着,好和小李梅在一起的时候用。”
张长弓想到这里,然后他摸了摸今天晚上红包中的这帖膏药,心想难道是大李梅吃小李梅的醋,放在红包中诅咒自己?张长弓马上又否定了刚才地判断,如果是大李梅做的,那她又何必撮合自己和小李梅的好事?绝对不会是她干的。张长弓又想,不是她又会是谁呢?谁会有大李梅的膏药呢?难道是田野?田野可能会有大李梅的膏药,她能给自己也可能会给田野。自己毕竟是抢了田野的局长位子,又抢了他的情妇,或许他心生怨恨又没地方表达,就用大李梅给他的膏药诅咒自己,捉弄自己,就叫你苍蝇不咬人,刺挠人的心。张长弓想到这里,马上又否定了田野,田野过来喝喜酒的时候,是把红包递给自己的,自己还有意在红包上捏了一捏,估了估他给的钱有多少。他根本没有机会给放上膏药。那又是谁呢?张长弓忽然想起一个人,这个人叫李金铭,外号叫“愤青。”此人最好搞恶作剧。局里发生的稀奇古怪的事绝大多数与他有关。
李金铭是九十年代末西北大学经管系毕业的高才生,因为家庭困难,分配时主动要求回家乡就业,目的就是照顾两个年迈的父母。后来李金铭的哥哥给了在县委当秘书的一个亲戚两千块钱,亲戚托人分配到了当时公认的有实权的工商局工作。李金铭到工商局后,第一站就分配到乡镇工商所,乡镇工商所主要是依据法律、法规的规定,对辖区内的企业、个体工商户和市场经济活动进行监督管理,保护合法经营,取缔非法经营,维护正常的经济秩序。李金铭学的经济管理知识基本上用不上,就跟着所长拿个包倒个水什么的,干这些他很不情愿干的活。后来田野觉得李金铭是个人才,放在乡镇工商所可惜了,就把他调到了县局经检大队。到了经检大队之后,李金铭学的知识还能用上一些,他也就成了经检大队的业务骨干,可是业务棒归业务棒,干了几年就是也没熬上个副大队长。一些业务不精办事精的人就先他当了副大队长、大队长,他心里就老不平衡,不管人前人后整天骂骂咧咧的没有一点看得来的事情。有人根据这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愤青”。愤青李金铭又得力于田野地惺惺惜惺惺,直言举荐李金铭当了副大队长。此后,李金铭知道自己再也提不起来了,就做一些大家看来算是见义勇为的事情。
李金铭看不惯原来的副局长王忠辉的趾高气扬和飞扬跋扈,酒席上就趁王忠辉出去小便回来就要坐下的时候,李金铭把一个吃的只剩下菜汤的盘子放在了椅子座上,让王忠辉坐了一屁股菜汤。还一次他们到一家榻榻米饭店吃饭,李金铭就趁王忠辉不注意,拿了茶壶把王忠辉的皮鞋内倒了一鞋茶水,王忠辉酒足饭饱从榻榻米上爬起来穿上鞋想走,却穿了一脚水。
在工商局受到李金铭恶搞的人不在少数,有一次李金铭恶搞就搞到了张长弓局长的头上。那是局里组织了全局干部、工作人员做健康查体。张长弓到厕所接了尿样,觉得一个局长端着尿很不好看,就让司机给端着送到化验室。这事被李金铭看得清清楚楚,他快步追上司机小李说:“小李,你看你长得这么年轻帅气,给局长端着尿多不好看,来来来我替你端着。”司机看看李金铭,李金铭一脸的真诚,就把张长弓的尿样给了李金铭。李金铭看看小李走远,就把尿泼了,跑着到县医院大门口,把拴在门口拉车的大灰驴用根木棍七戳八捅弄得大灰驴哗哗地尿开了尿,李金铭就把驴尿接了一些嬉笑着端给了化验室,说:“这是张长弓的尿样。”化验员就记上了张长弓。等化验员化验到张长弓的尿样时各项指标一比对,吓得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因为在人的各项指标中根本找不到和张长弓尿样相匹配的指标,倒好像是畜牲的指标可以匹配。没办法,化验员给写上了:“此人非人,类似畜牲。”八个字。差一点把张长弓气炸了肺。当知道是李金铭搞的恶作剧,张长弓真想撤李金铭的职。李金铭做了这么多坏事,搞了这么多恶作剧,在局里威信倒还很高,撤了他的副大队长又怕引起民愤,因小失大,所以就没有动他。这段时间局里传出大李梅和李金铭谈对象的说法,说不定大李梅就和李金铭上了床,大李梅给李金铭膏药也是很正常的事。张长弓想到这里,他断定这帖膏药十有八九是李金铭在搞的鬼,别人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这时张长弓脸前浮现出李金铭恶搞成功后那得意的笑容。张长弓暗暗骂道,你小子不要得意忘形,化验尿的闹剧没有收拾你,你又来了个一帖膏药。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不要把把柄落到我的手里。到那时就让你哭都没地方哭,哭都不会哭。
张长弓断定这一帖膏药是李金铭搞的恶作剧后,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睡虫就猛烈地袭来,不一会就和着老婆的鼾声打起了鼾声。
睡梦中张长弓被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叫醒,张长弓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六点半,他想是谁这么早就来敲门?他穿了睡衣,靸遢着拖鞋敞开了入户门。办公室主任老蔡惴惴不安地站在门口,看到张长弓,老蔡脸上挤出一些笑容,那笑容显然是变了形,竟有些哭的味道。张长弓问:“蔡主任,怎么这么早?有急事?进来坐吧。”老蔡就从张长弓敞开的门缝里小心翼翼地进了屋,进来后没有坐,站在那里看着张长弓说:“张局长,很不好意思,昨天喝喜酒稀里糊涂的拿错了红包,把我用的一帖膏药给了嫂子,红包还在口袋里。今天早晨穿衣才发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在了张长弓的茶几上。然后和张长弓说:“张局长,我可不是故意的,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张长弓表现得很不在乎的样子说:“拿错了很正常,这还有什么?没有什么!”老蔡说:“张局长,没事那我走了。”张长弓说:“坐坐吧?”老蔡说:“不了,我回去了。”说完便自己开了入户门走了。张长弓送走老蔡,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心想,老蔡有大李梅的膏药,看来他和大李梅也有一腿,这骚货还真是“一帖膏药”。
转眼过了年,局里对一部分人员进行了调整,办公室主任老蔡到了有名无权的个体私营协会干了秘书长,接替老蔡办公室主任的是小李梅。田野副局长年龄大了退居二线,张长弓到市工商局推荐了大李梅任副局长。市局政治部派人到泾渭县局定向考察,民意测验,大李梅竟然得票很高。考察组和工商局班子成员,以及各股室负责人谈话了解情况,也都对大李梅给了很高的评价。就连愤青李金铭也没说大李梅一个不字。
市局定向考察后,大李梅升任为泾渭县工商局副局长。
又过了几年,张长弓升任市局副局长,向老领导齐放局长推荐大李梅当了泾渭局局长。大李梅成为该县局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局长。之后,大李梅就经常借工作之便到市局齐局长的办公室请示汇报工作,有时候一汇报就是几个小时,局长办公室隔壁的小接待室就候着好多同样请示汇报工作的人。齐局长的办公室人员就不得不经常到小接待室安慰等候的人,说各位领导稍后,就快了就快了。后来有些人再来请示汇报工作,听说大李梅局长在齐局长的办公室汇报工作,就干脆不等了,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大李梅向齐局长汇报了一年的工作,就有人发现齐局长的车经常在省城的威斯汀酒店停车场,大李梅局长的车也经常在威斯汀酒店停车场。
大李梅当局长第二年初,把小李梅运作提拔为副局长,是个副科级干部。她再向齐局长汇报工作的时候就把小李梅一起拽着,有时大李梅约一些齐局长在场的酒局,也都拽上小李梅。小李梅在场上的表现不再是当年和张长弓局长一起时的那样青涩,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得体,齐局长就对小李梅很赏识。
大李梅在局长的位子上干了整整四年。第五年年初,已经当了省局副局长的齐放提议大李梅为关中市局副局长。省局人事处派考察组来泾渭县进行考察,在推荐过程中,考察组在推荐票里发现了一帖膏药。考察组组长唐烨收起这帖膏药没有声张,他单独找到了齐放副局长。对齐放说:“局长,你看在推荐票中发现了这个东西。”就把一帖膏药递给了齐放。齐放接了这帖膏药看了看,正面用他熟悉的字迹写着:“一帖黑膏药,祖传之秘方,贴在腰眼处,保你硬棒棒。”齐放副局长看了心里有些乱,但是凭他多年的从政经历,他还是把脸定的平平的翻过了背面,背面却用苍劲的字迹写着:“一帖膏药疗效奇,贴田贴张贴老齐,被贴之人心智迷,膏药幻做纱帽翅。”齐放副局长看过背面心里就一怔,他沉了沉气对早就是好哥们的考察组长说:“这帖膏药说明了三个问题:第一可能是李梅局长干工作得罪了人,有人故意在这关键时刻报复她。第二也可能是有人故意借李梅推荐这个特殊时刻,指东打西,想出我一次丑。第三也可能是一场误会,不知道谁不经意间把膏药稀里糊涂的投进了票箱里。你老弟是考察组长你怎么看?”唐烨说:“齐局长,我看这膏药的事放在我这里先不声张,关键是统计一下推荐票的情况,如果赞成票不高就会出问题,这个人怎么着也不敢用。如果票数很高,这帖膏药根本不用管它。我就当没有见。”齐放副局长说:“老弟,这样甚好!”考察组长从齐放的办公室出来,对考察组的人说:“你们统计统计票吧!”
考察组的人员统计完票数给了组长,组长一看脸上露出了微笑,数字显示:参加推荐人数八十六人,赞成票八十票,弃权票三票,另推他人的三票。
这年春季,省局党组任命大李梅为关中市工商局副局长,她又创造了一项关中市工商局纪录,成为全局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副局长。之后,她向齐放推荐了小李梅,小李梅不久就当了泾渭县局局长。于是,小李梅也创造了一项县局纪录,那就是县局成立以来最年轻的局长。
后来,关中大地把这段佳话称为“双梅齐放”。
作者简介:
刘浏,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任《安徽青年报》、《诗歌报》编辑、《劳动周报》副刊编辑、《消费者导报》副刊编辑、编辑部主任。现任职陕西省政府某机关单位。
责任编辑:米多